此言一出，亭中空氣驟然凝滯。

玄翊眉頭緊蹙，面色微變，隨即猛地站起身來，壓低聲音喝道：“玄竍！這話豈能隨意出口？今日這些話就當(dāng)是醉話，切莫再提！”

玄竍卻不慌不忙，緩緩站起，迎著玄翊的目光，堅(jiān)定地說道：“六哥，我不是一時(shí)沖動(dòng)。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也知道你不愿背負(fù)‘奪嫡’之名?？扇裟悴恢鲃?dòng)出擊，遲早也會(huì)成為別人棋局中的棄子。與其被動(dòng)，不如主動(dòng)。我愿為你所用，只要你在前方領(lǐng)路，我在背后替你掃清障礙。無論赴湯蹈火，我都義不容辭?！?/p>

玄翊沉默許久，最終緩緩坐下，看著眼前這個(gè)曾經(jīng)瘦弱怯懦的少年，如今已然成長為一個(gè)可以托付大事的臂膀，心中涌起一陣欣慰與感動(dòng)。

他輕嘆一聲，低聲道：“玄竍，你變了?！?/p>

　 玄翊望著玄竍，神色沉穩(wěn)而溫和。他緩緩開口，語氣低緩卻透著幾分懇切：“老七，二哥自小便被封王，肩上擔(dān)子不輕。你我都清楚，父皇文治武功，樣樣皆精，對二哥更是寄予厚望，希望他成為天下臣民的楷模?？蛇@等高位，也注定是眾矢之的。多少人暗中窺伺，只待他一步踏錯(cuò)，便群起而攻之?！?/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搖曳的竹影上，語調(diào)略帶感慨：“我常想，若換作是我，能否承受這般壓力？恐怕未必。所以，我們做兄弟的，理應(yīng)多些體諒與扶持，而非苛責(zé)。父皇賜我‘翊’字為名，正是希望我能輔佐兄長、共濟(jì)國事?！?/p>

玄竍眉頭緊蹙，雖未出聲反駁，但眼中仍藏著一絲不服。

玄翊察覺他的情緒，輕輕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在氣什么。你說他如今行事推諉，把難辦之事都交給我們，仿佛自己置身事外?？赡阆脒^沒有，或許他并非不愿承擔(dān)，而是不敢輕易出手。一步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 玄竍沉默片刻，終是低聲咕噥了一句：“就算如此，也不該把責(zé)任全壓到我們頭上?！?/p>

玄翊正欲再勸，忽然想起一事，神色微變，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今日午后，我在南書房外偶遇華貴人。她從里頭出來，身上那股熏香……竟與二哥慣用的十分相似?！?/p>

玄竍聞言猛然抬頭，眼神一凜：“你是說……”

“我只是覺得蹊蹺?！毙吹吐曊f道，“宮中所用香料皆有定制，尋常妃嬪不得隨意更換。而二哥素來謹(jǐn)慎，怎會(huì)與后宮之人共用此物？”

玄竍的臉色逐漸陰沉，隨即猛地拍案而起，怒聲道：“你是懷疑他二人有私！”

他聲音太大，驚得屋檐下的雀鳥撲棱棱飛起幾只。玄翊忙抬手示意他壓低嗓音，四下張望了一番，才低聲叮囑：“此事尚無實(shí)據(jù)，切莫妄言?！?/p>

玄竍卻已怒火中燒，冷笑道：“他可真是咱們的好二哥！一邊在朝堂上裝模作樣，一邊卻背著父皇與貴人私通——若有差池，豈不連累整個(gè)皇室清譽(yù)？”

玄翊眉頭深鎖，神色愈發(fā)沉重：“我也不敢斷定真假。倘若真如你所說，那此事不僅關(guān)乎二哥個(gè)人品行，更牽涉皇家顏面。若傳出去，必成大患。”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但我們兄弟至親，不能袖手旁觀。若真有此事，我們當(dāng)勸他懸崖勒馬，別讓一時(shí)糊涂毀了一生清名?！?/p>

玄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心緒，低聲道：“那六哥，你說接下來咱們該如何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