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林墨的儲物柜上被人用紅顏料涂了字——
“同性戀去死?!?/p>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從書包里掏出濕紙巾,一點點擦掉。顏料很新,還沒干透,蹭在指尖上像血。
走廊上的學生竊竊私語,有人舉著手機偷拍。林墨擦完最后一筆,轉身走向美術室,腳步平穩(wěn),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直到關上門,他的指甲才深深陷進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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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老師把校慶展板的草圖扔到林墨桌上。
“重畫。” 她敲了敲圖紙,“這種陰暗的風格不適合校慶?!?/p>
林墨低頭看著自己的設計——深藍的底色上,一只海鷗被魚線纏住翅膀,和他之前被陸遠航退回的那張幾乎一樣。
“為什么?”他問。
老師嘆了口氣,**“校長希望體現(xiàn)‘陽光校園’的主題,你這種……太壓抑了?!?*
林墨沒說話,拿起草圖撕成兩半。
“你干什么?!”
“重畫?!?他把碎片扔進垃圾桶,“不是您說的嗎?”
教室里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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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林墨沒去天臺。
他躲在圖書館的角落,翻著一本解剖學圖鑒——這是他唯一能專注的方式,那些肌肉和骨骼的線條不會背叛他,永遠精確、冷靜、沒有感情。
“原來你在這兒?!?/p>
一本素描本被推到眼前,封皮是濕透后又晾干的深藍色,邊緣還沾著沙粒。
林墨抬頭,對上了陸遠航的眼睛。
“我撈回來了?!标戇h航拉開椅子坐下,“海水泡過的紙質感不錯,適合畫頹廢風格?!?/p>
林墨合上圖鑒,“你到底想干什么?”
陸遠航翻開素描本,指著那些被劃破又修復的頁面,“這些畫,我要買。”
“……什么?”
“開個價吧?!标戇h航掏出錢包,“反正你也不想要了,不是嗎?”
林墨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好啊?!彼槌雒拦さ?,抵在陸遠航的手腕上,“用血換?!?/p>
刀尖壓出一個小凹痕,但沒破皮。
陸遠航一動不動。
“怕了?” 林墨挑眉。
陸遠航突然握住他的手,用力一劃——
血珠冒出來,滴在素描本上,暈開一小片紅。
林墨猛地抽回手,臉色煞白。
“你瘋了?!”
陸遠航舔掉手腕上的血,“現(xiàn)在它是我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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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林墨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自行車胎被人扎了。
他蹲下來檢查,發(fā)現(xiàn)氣門芯上纏著一張紙條:
“今晚七點,老地方。——S”
沒有署名,但“S”是陸遠航小時候的綽號,只有他父母和幾個發(fā)小知道。林墨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某次陸遠航發(fā)燒說胡話,抓著他的手喊“S回來了”。
他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然后推著車走向公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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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空無一人。
林墨坐在礁石上,看著夕陽一點點沉入海平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就像他不知道為什么要保留那本被海水泡過的素描本。
“我就知道你會來?!?/p>
陸遠航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勝利的笑意。
林墨沒回頭,“我只是來看海?!?/p>
“撒謊?!标戇h航坐到他旁邊,遞過一個保溫杯,“喝嗎?熱可可?!?/p>
林墨沒接,“你的手怎么樣了?”
“小傷?!?陸遠航晃了晃手腕,上面貼著一張創(chuàng)可貼,“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為什么躲我。”
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林墨的褲腳。
“我沒有?!?/p>
“你有?!?陸遠航轉頭看他,“從我說‘討好所有人’那天開始,你就再也沒正眼看過我?!?/p>
林墨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
“你為什么收集我的畫?”
陸遠航笑了,“因為我變態(tài)?”
**“認真回答。”**
夕陽的余暉映在陸遠航的臉上,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
“因為我喜歡?!彼f,“喜歡你的畫,喜歡你畫畫時的樣子,喜歡你……”
林墨猛地站起來。
“別說了?!?/p>
陸遠航仰頭看著他,**“為什么?”**
“因為我不信?!?林墨的聲音很輕,“你連自己都能騙,何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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