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tǒng)？”他在心中默念，同時打量著身下的硬木板床。這屋子極小，除了一張床、一張掉漆的矮桌和兩把缺了角的木凳外再無他物，墻角甚至結(jié)著幾縷蛛網(wǎng)，在光影里微微晃動。

“宿主已成功傳送至‘梁祝’世界，尼山書院?！毕到y(tǒng)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根據(jù)世界背景，為宿主設(shè)定身份：桃書，家道中落的寒門書生，憑借遠親舉薦得以入書院旁聽，今日為入學(xué)首日。身份記憶已部分導(dǎo)入，宿主可自行梳理?！?/p>

桃書撐著手臂坐起，木床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在這寂靜的小書舍里格外清晰。他晃了晃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屬于這個“桃書”的零星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破舊的茅屋、咳嗽的老母親、鄰里的白眼、還有那封輾轉(zhuǎn)遞來的、來自書院教習的薦信。這些陌生的情緒和畫面讓他微微蹙眉，指尖無意識地捻了捻襕衫的衣角，那粗糙的觸感讓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身處凡世。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彼p哼一聲，眼底很快又恢復(fù)了慣有的神色。成仙的機會就在眼前，區(qū)區(qū)凡人身份又算得了什么？他掀開薄被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泥土地上，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感覺……還真是新鮮。

他走到矮桌邊，桌上放著一面巴掌大的銅鏡，鏡面布滿銅銹，只能模糊映出人影。他湊過去，勉強看清鏡中模樣——依舊是那張雌雄莫辨的臉，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橫波，只是少了桃花瓣的映襯，膚色在月白襕衫的襯托下更顯蒼白，唇色也淡了些，配上那身窮酸打扮，倒真像個體弱多病的文弱書生?！班牛@副模樣，倒是方便行事?！彼戳斯创浇?，指尖在鏡面上輕輕一劃，仿佛要抹去那層礙眼的銅銹。

正這時，屋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一個略帶憨厚的聲音響起：“桃……桃兄？你醒了嗎？該去前堂拜見山長了?！?/p>

桃書應(yīng)了一聲“來了”，彎腰從床底摸出一雙同樣破舊的布鞋穿上。打開房門，只見門外站著個身材微胖的年輕書生，面色紅潤，見了他便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憨厚的門牙：“桃兄，我叫杜文，是你同舍的?？茨阕蛉諄淼臅r候臉色不好，還以為你病了呢?！?/p>

杜文的聲音洪亮，帶著股熱絡(luò)勁兒，身上的襕衫雖也樸素，卻比桃書的干凈些。桃書對他報以一個溫和的微笑，這笑容恰到好處，既不疏離也不過分親近，帶著點書生特有的靦腆：“有勞杜兄掛心，昨夜有些暈車，現(xiàn)已無礙。”他隨口編了個理由，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杜文——這應(yīng)該是原身記憶里那個唯一對他釋放善意的同舍生。

“無礙就好，無礙就好！”杜文搓了搓手，“走走走，再不去可要遲到了，陳夫子最是嚴厲?！闭f罷，便熟稔地勾住桃書的胳膊，帶著他往書院前堂走去。

被杜文勾住的手臂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溫熱，還有布料摩擦的質(zhì)感。桃書微微挑眉，倒也沒掙脫，任由他帶著走。一路行去，只見這尼山書院果然氣派，雖比不上仙宮樓閣，卻也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青磚鋪路，綠樹成蔭?？諝庵谐讼惹奥劦降哪?，似乎還夾雜著學(xu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在晨光中回蕩，帶著一種蓬勃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