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盯著詹姆斯家客廳里的渡鴉擺件發(fā)愣，雨水順著發(fā)梢滴在埃利爾剛鋪的波斯地毯上——圖案竟是三只渡鴉托著蘋果的圖騰。埃利爾哼著《自由飛翔》從廚房探出頭，圍裙上繡著“黃泉烘焙大師”，手里端著的不是咖啡，而是冒著熱氣的孟婆湯奶茶：“淋雨會讓渡鴉羽毛打結(jié)的，快換上詹姆斯的蝙蝠俠浴袍！”

詹姆斯遞來的浴袍口袋里掉出張紙條，上面是埃利爾的字跡：“1998年我逃婚那天也下著雨，躲在渡鴉巢里聽了一整夜的《加州旅館》?！蓖趵谔咨显∨郏l(fā)現(xiàn)領(lǐng)口內(nèi)側(cè)繡著渡鴉與玫瑰的刺繡，和自己母親藏在衣柜的裁縫裙圖案驚人相似。

“我媽剛把‘考公必過’符貼在冰箱上，”詹姆斯晃了晃手機(jī)里的家庭群聊，埃利爾正在分享“如何用渡鴉羽毛編織領(lǐng)帶”教程，“她說等你心情好點(diǎn)，教你做‘勇氣蘋果派’——秘方是把委屈拌進(jìn)果醬里?！蓖趵诳粗鴱N房臺面上擺著的渡鴉形狀餅干模具，突然想起母親藏在櫥柜深處的小熊餅干?！鞘撬晡ㄒ坏摹白杂上笳鳌?。

窗外的雨突然變成紫色鴉羽，埃利爾打開音響，播放的竟是王磊母親年輕時愛聽的鄧麗君老歌，只不過歌詞被改成了“浪奔浪涌，渡鴉穿梭在黃泉路”。詹姆斯從抽屜里翻出盒錄像帶：“這是我媽20歲時拍的‘叛逆紀(jì)錄片’，里面有她在倫敦橋給渡鴉編辮子的畫面?！碑嬅胬锏陌＠麪柎┲贫磁Ｗ醒潱砗蟾咧淮髦?shù)亩渗f，其中一只正用喙幫她勾住滑落的背帶。

王磊的手環(huán)突然震動，彈出母親的未讀消息：“冰箱里有你愛吃的糖醋排骨，別餓壞了?！毕l(fā)送時間是暴雨開始前的十分鐘。他摸著浴袍口袋里的渡鴉羽毛，羽毛尖端竟映出母親在廚房偷偷抹淚的模樣，圍裙上沾著的面粉，正被渡鴉們啄成“對不起”的字樣。

埃利爾突然端來盤烤蘋果，每個果核里都嵌著微型蠟燭：“嘗嘗看，這叫‘渡鴉的道歉’——蘋果肉是甜的，籽是苦的，就像媽媽的話?！蓖趵谝碌乃查g，燭光映出詹姆斯家的新窗簾——圖案是紐約中央公園的雪景，卻被細(xì)心地P上了三只戴手環(huán)的渡鴉，其中一只正叼著枚中國結(jié)飛向東方。

雨停時，王磊發(fā)現(xiàn)浴袍不知何時被縫好了袖口的破洞，針腳是渡鴉與蝴蝶的混合樣式。詹姆斯遞來烘干的襯衫，衣領(lǐng)上別著枚埃利爾年輕時的搖滾徽章，背面刻著“Never Let the Rain Stop You”。窗外的渡鴉群正在夕陽下排成“家”的中文，而王磊的手環(huán)里，母親的微信步數(shù)停在了“1314”——那是她在暴雨中往返超市買排骨的距離。

埃利爾突然指著墻上的渡鴉掛鐘：“看，剛好九點(diǎn)十五分，是時候給媽媽打個電話了——黃泉路的信號在雨夜會特別好。”王磊握著詹姆斯遞來的手機(jī)，屏幕上倒映著兩個家庭的影子：這邊埃利爾正給渡鴉們分發(fā)餅干，那邊母親正對著冷掉的糖醋排骨發(fā)呆。渡鴉掛鐘的報(bào)時聲里，他聽見兩個時代的母親與孩子，終于在不同的時空，輕輕說出了那句遲到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