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還沒響，左航就睜開了眼睛。他習慣性地看向枕邊人——鄧佳鑫還蜷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頭亂蓬蓬的栗色頭發(fā)。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他發(fā)梢鍍上一層金邊。

左航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吵醒他。他看了眼墻上的掛鐘——6:15，比他平時起床的時間晚了十五分鐘，都怪昨晚批改試卷到太晚。他揉了揉太陽穴，數(shù)學老師的職業(yè)病讓他立刻在心里計算起睡眠時間：5小時42分鐘，不足標準睡眠時長。

廚房里，左航熟練地煎著荷包蛋，平底鍋發(fā)出輕微的滋滋聲。他喜歡早晨這段獨處時光，可以一邊準備早餐一邊在腦中梳理當天的課程安排。高二(3)班的三角函數(shù)測驗該出成績了，高三(1)班還有三個學生的作業(yè)沒交...

"左老師，偷懶啊？"一雙手突然從背后環(huán)抱住他的腰，鄧佳鑫把臉貼在他背上，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左航嘴角不自覺上揚："鄧老師，今天怎么不賴床了？"

"被某人煎蛋的香味勾引起來的。"鄧佳鑫蹭了蹭他的后背，像只撒嬌的貓。

左航關(guān)小火，轉(zhuǎn)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去洗漱，早餐馬上好。"

鄧佳鑫踮起腳想回吻，左航卻故意仰頭避開："沒刷牙。"

"數(shù)學老師就是事兒多。"鄧佳鑫撇撇嘴，卻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二十分鐘后，兩人坐在餐桌前。左航面前擺著一杯黑咖啡和全麥吐司，鄧佳鑫則捧著一杯加了三勺糖的奶茶。

"今天下午高三有模擬考，我可能要晚點回家。"左航翻著教案說道。

鄧佳鑫正往面包上涂草莓醬，聞言抬頭："巧了，我們英語組今天也要集體閱卷。"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對了，下周三是我們結(jié)婚一周年，你記得請假吧？"

左航推了推眼鏡："已經(jīng)和教務處說好了，調(diào)了課。"他從手機調(diào)出一個表格，"這是行程安排，上午去植物園，中午在旋轉(zhuǎn)餐廳，下午..."

"停停停！"鄧佳鑫笑著打斷他，"左老師，約會不是上課，不需要這么精確的schedule。"

"但提前規(guī)劃能提高效率37%。"左航認真地說。

鄧佳鑫翻了個白眼，把涂好果醬的面包塞進他嘴里："Eat your breakfast, professor."

7:30，兩人一起出門。他們?nèi)谓痰某啃侵袑W離公寓只有兩站地鐵，這是當初選擇這套房子的重要原因。

地鐵上，鄧佳鑫靠在左航肩上背單詞，左航則批改著昨天收上來的作業(yè)。偶爾鄧佳鑫遇到不熟悉的詞匯，左航會放下紅筆幫她分析詞根——雖然他是數(shù)學老師，但英語水平絲毫不遜色。

"為什么你連'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這種詞都知道？"鄧佳鑫瞪大眼睛看著左航流暢地寫出這個長達45個字母的單詞。

左航聳聳肩："質(zhì)數(shù)長度的單詞，我大學時背過。"

鄧佳鑫做了個夸張的暈倒動作："你們理科生的腦回路真是..."

走進校園，兩人默契地拉開距離。雖然同事都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但在學生面前他們保持著適當?shù)慕缦蕖?/p>

"鄧老師早！"幾個女生圍上來，"昨天的閱讀理解好難啊！"

"多讀多練就不難了。"鄧佳鑫笑著回應，瞬間切換到教師模式。

走廊另一頭，左航也被幾個男生攔住問數(shù)學題。他耐心地講解著，手指在空中畫出無形的幾何圖形。

上午第三節(jié)課間，鄧佳鑫在辦公室批改聽寫作業(yè)，手機震動起來。是左航發(fā)來的消息：「飲水機沒水了，來三樓數(shù)學組幫我搬一下？」

鄧佳鑫回復：「英語組也空了，你怎么不來幫我們？」

左航：「根據(jù)阿基米德原理，男性力量效率比女性高28%」

鄧佳鑫：「根據(jù)鄧佳鑫原理，不幫老婆搬水的丈夫要睡沙發(fā)」

三分鐘后，左航出現(xiàn)在英語組辦公室門口，身后跟著兩個抱著水桶的男生。

"鄧老師，您要的水。"左航一本正經(jīng)地說，眼神卻帶著笑意。

辦公室里其他老師都笑起來。英語組組長王老師搖頭："年輕真好啊。"

中午在食堂，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鄧佳鑫把自己餐盤里的青椒都挑到左航碗里，左航則把紅燒肉夾給他。

"下周公開課準備得怎么樣了？"左航問。

鄧佳鑫咬著筷子："差不多了，就是有個環(huán)節(jié)還在糾結(jié)。"他突然壓低聲音，"其實我偷偷用了你的數(shù)學思維導圖方法來設(shè)計語法教學。"

左航眼睛一亮："效果如何？"

"出乎意料的好！"鄧佳鑫興奮地說，"學生們說從來沒想過英語語法也能這么有邏輯。"

左航露出罕見的得意表情："看吧，數(shù)學是萬物基礎(chǔ)。"

"少得意了，"鄧佳鑫戳戳他的臉，"下午沒課，我要去圖書館查資料，一起？"

左航點頭："正好我要找?guī)妆緤W數(shù)題集。"

圖書館里，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木質(zhì)書桌上。鄧佳鑫專注地翻閱著英語教學法的書籍，不時做筆記。左航則在一沓草稿紙上演算著什么，眉頭微蹙。

鄧佳鑫偶爾抬頭看他專注的側(cè)臉，心里泛起一陣暖意。她悄悄用手機拍下這一幕，設(shè)置成了屏保。

下午四點，鄧佳鑫接到一個電話。他走到圖書館外接聽，回來時臉色有些異樣。

"怎么了？"左航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鄧佳鑫咬著下唇："是國際學校的獵頭...他們想挖我去當英語教學主管。"

左航放下筆："待遇怎么樣？"

"年薪翻倍，還有出國培訓機會。"鄧佳鑫輕聲說，"但是...學校在浦東，離家很遠。"

左航沉默了片刻："你想去嗎？"

鄧佳鑫糾結(jié)地絞著手指："職業(yè)發(fā)展確實很好，可是..."他看向左航，"我們就不能一起上下班了，可能連見面時間都會變少。"

左航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先別急著決定，把詳細信息發(fā)我，我?guī)湍阕鰝€決策矩陣分析。"

鄧佳鑫忍不住笑了："左老師，有些事不是能用數(shù)學模型解決的。"

"但可以降低決策風險。"左航認真地說。

晚上回到家，鄧佳鑫明顯心不在焉，連最愛的綜藝節(jié)目都看不進去。左航洗完碗出來，看見他窩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他走過去坐下，遞給她一張紙："我做了分析。"

紙上是一個詳細的表格，列出了各種因素的權(quán)重和評分：職業(yè)發(fā)展(30%)、薪資待遇(25%)、工作強度(20%)、通勤時間(15%)、家庭因素(10%)。

鄧佳鑫看著最后總分欄里兩個選項相差無幾的數(shù)字，嘆了口氣："所以結(jié)論是？"

左航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從數(shù)據(jù)看，兩個選擇差異不顯著。但..."他握住鄧佳鑫的手，"我注意到你在'家庭因素'這一欄給現(xiàn)有工作打了滿分。"

鄧佳鑫眼眶突然紅了："我不想每天見不到你。"

左航把她摟進懷里："傻瓜，浦東又不是火星。我們可以搬家，或者...我也可以看看那邊的學校有沒有職位。"

鄧佳鑫抬頭看他："真的？你愿意考慮換學校？"

"為什么不？"左航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你的夢想也是我的夢想。"

鄧佳鑫緊緊抱住他："左航...我..."

"別急著決定，"左航打斷他，"先約個時間去那所學校看看，和未來的同事聊聊。記住，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鄧佳鑫在他懷里點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粉筆和薄荷的味道。這一刻，他忽然明白為什么人們說婚姻是1+1>2——因為真正的愛情不是互相遷就，而是互相成就。

窗外，月光灑在兩人的結(jié)婚照上，照片里的他們穿著白襯衫，在黑板前相視而笑。黑板上寫滿了數(shù)學公式和英語句子，最中間是一行字：「Love is the answer, no matter the ques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