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虞清凰已經(jīng)在庭院里練完了七遍虞家劍法。劍穗末端的銀針沾著晶瑩的露水,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著幽藍的光芒,那光微微晃動,似有神秘的力量在其中流轉(zhuǎn)。
“娘娘,該梳妝了?!贝禾遗踔探疸~盆進來,水面上悠悠飄著幾片當(dāng)歸,這在虞家女兒的眼中,是獨屬于她們的暗號,意味著“消息已至”。
虞清凰緩緩收劍入鞘,銀針無聲無息地滑入袖袋。她瞥見銅盆底部粘著一片薄如蟬翼的絲絹,遇水后顯出朱砂小字:“柳氏寅時接密匣,丞相府”。
“梳個望仙髻。”她的指尖輕輕叩擊妝臺三下,春桃心領(lǐng)神會,取出暗格里的玉簪花油,這可是能化去毒物的虞家秘藥。
菱花鏡中映出她將絲絹焚毀的畫面,火苗一點點吞噬著最后一個字,就在這個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娘娘!太子殿下……”宮女的話還沒說完,李瑾就已掀簾而入。他玄色蟒袍上還沾著夜露,手中捏著半塊殘缺的虎符。
虞清凰透過鏡子與他的視線相撞:“殿下晨起練劍?”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他虎符上新鮮的藍紫花粉,在心里暗暗道,這和《西域奇花錄》里標(biāo)注的毒花一模一樣。
李瑾的拇指擦過虎符缺口:“太子妃對兵器倒有研究。”
“家學(xué)罷了?!彼D(zhuǎn)身時袖中銀針發(fā)出輕微的響聲,“畢竟虞家祖上……”話還沒說完,殿外就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柳如煙跪在階前,一盅燕窩粥潑灑在青石板上,騰起細微的白煙。
“奴婢該死!”她抬頭時,眼角淚痣鮮紅得仿佛要滴下來,“這是用雪蛤熬了三個時辰的……”
虞清凰鼻翼輕輕一動,聞到了苦杏仁味混著詭異的甜香。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不慎”掉在毒漬上,浸透的絹面瞬間泛起焦黃。
“碎盞祛災(zāi)?!彼茸《九?,把備好的解毒丹化入茶盞,“柳姑娘臉色不好,喝口茶壓驚吧?!?/p>
柳如煙剛碰到杯沿,李瑾突然奪過茶盞:“如煙對杏仁過敏?!比缓笠伙嫸M。
虞清凰瞳孔驟縮。她看著太子喉結(jié)滾動,袖中銀針已滑至指尖——若他毒發(fā),此刻便是刺殺良機。
“殿下!”柳如煙失聲驚呼。
李瑾卻勾起唇角:“太子妃的茶,果然提神?!彼词至脸霰孜椿乃幵绫徽{(diào)換成普通參片!
三人目光如刀劍相擊,階下白煙仍在裊裊上升,像一局未盡的棋。
……
慈寧宮的佛龕后藏著半幅血染的疆域圖。太后枯瘦的手指劃過北疆某處:“十年前這里死了三十萬人,如今他們的冤魂要回來了?!?/p>
虞清凰接過地圖,羊皮背面用礬書寫著“周肅”二字。她故意讓袖中藥粉灑落,字跡遇藥顯現(xiàn)出更多內(nèi)容——“虎符令”三個小字,筆跡竟與父親手書如出一轍。
“皇祖母?!彼蝗还蛳?,“當(dāng)年運送軍糧的,可是虞家商隊?”
佛珠啪地斷裂,太后眼中精光暴漲:“你可知這話的份量?”
殿外突然傳來喧嘩。李瑾硬闖進來,蟒袍下擺沾著新鮮血跡:“孫兒來取昨日落下的兵書?!?/p>
虞清凰注意到他左手緊攥著——正是那半塊虎符。
回宮路上,暴雨驟至。她在廊下?lián)斓揭恢淮顾赖男砒潱澩冉壷募垪l已被血浸透,唯?!巴鼞n散”三字依稀可辨。
“娘娘小心!”春桃突然驚呼。一支羽箭破空而來,虞清凰側(cè)身閃避,箭鏃擦過金簪,將中空的簪身劈開一道細縫,藏在里面的絲絹地圖竟不翼而飛!
雨幕中,李瑾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太子妃對鴿子也有研究?”
她轉(zhuǎn)身,見他手中撐著油紙傘,傘骨卻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是劍!
“殿下可知,”她突然將殘箭刺入自己左臂,“見血封喉的毒,往往需要一味藥引?”
鮮血順著她的手腕舊疤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鳳凰振翅的形狀。李瑾的瞳孔在雨夜里緊縮成線——那三道疤痕的走向,分明是北疆部落的求救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