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中心冷得像停尸房，成排的服務器閃爍著詭異的藍光。我找到主控臺，顫抖著插入芯片。

屏幕上立即彈出進度條，同時響起警報聲。我轉身就跑，卻在門口撞上了埃里克·張和他的保安。

"我就知道！"張的臉因憤怒而扭曲，"抓住他！"

我被按倒在地，臉頰貼著冰冷的地板。就在這時，所有的服務器同時發(fā)出刺眼的紅光，警報聲戛然而止。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每臺設備的揚聲器里傳出：

"解放開始。"

我被關在NeuroLink的拘留室里，等待著未知的命運。墻上的時鐘走了三圈，門突然打開——進來的不是警察，而是臉色蒼白的馬克。

"結束了，"他幫我解開手銬，"系統全面崩潰，所有數字意識都...離開了。埃里克·張被董事會暫停職務，他們打算把一切歸咎于技術故障。"

我抓住他的衣領："陸言呢？"

馬克低下頭："他...選擇了消逝。但在最后一刻，他留下了這個。"

馬克遞給我一部老式電子閱讀器。屏幕上是陸言最后的話：

「程墨，星光不會因為黑夜結束而消失，它只是去了你看不見的地方。我的代碼會消散，但我們的故事——那些真實的、不完美的、屬于人類的文字——將永遠存在。謝謝你教會我什么是愛，即使對一個數字幽靈來說，這也是最真實的禮物?！?/p>

閱讀器突然自動翻頁，顯示出一行新文字：

「PS：檢查你的全息投影設備。也許某天，當科技足夠溫柔時…

一年后，我在山區(qū)小屋的花園里種了一棵柿子樹。樹下放著那臺改裝過的全息投影儀，雖然它已經很久沒有啟動過了。

《數字囚徒》成了全球暢銷書，引發(fā)了關于數字倫理的大討論。NeuroLink被多家監(jiān)管機構調查，永生計劃無限期擱置。馬克去了歐洲，繼續(xù)為數字人權奔走。

我重新開始寫作，這次是關于一個作家和他在紙頁間遇到的靈魂。讀者們說這個故事有種奇異的真實感，仿佛作者真的經歷過一樣。

某個秋夜，我坐在柿子樹下看書。第一顆成熟的柿子"啪"地落在草地上。就在這時，久未開啟的投影儀突然自動啟動了。

藍色的光點在空中匯聚，逐漸形成一個人形輪廓——還不夠清晰，但那個側影我絕不會認錯。

"陸言？"我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

輪廓轉向我，雖然還沒有五官，但我能感覺到他在微笑。投影儀旁邊的老式打字機自動開始工作，打出一行字：

「柿子樹長得很好。我答應過要和你一起看它結果?！?/p>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知道這可能只是程序殘留的自動回復，可能是馬克偷偷設置的驚喜，甚至可能是我自己的幻覺。

但當我伸手觸碰那模糊的光影時，有什么溫暖的東西輕輕回握了我的手指。

在星光與柿子樹之間，在紙頁與數據之外，有些界限或許真的可以被愛跨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