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森林寂靜如墨，只有偶爾的蟲鳴和遠處溪水的輕響。艾德蒙扶著羅蘭德靠在一棵古樹下，伊莎貝拉裹著羅蘭德的斗篷，蜷縮在篝火旁沉睡。

羅蘭德的右臂傷勢不輕，黑血雖然止住了，但皮膚下的金色紋路仍在緩慢蔓延。他咬著牙，用左手撕下一截衣料，想重新包扎傷口，卻因為動作笨拙而扯到了傷處，悶哼一聲。

“別亂動?！卑旅砂櫭?，伸手接過布條，“我來。”

羅蘭德抬眼看他，熔金色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灼人。他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怎么，王子殿下還學包扎了？”

“閉嘴?！卑旅傻吐暤溃种竻s放得很輕。

他低著頭，專注地纏緊傷口，能感覺到羅蘭德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臉上?？諝饫飶浡菟幙酀臍馕?，混著血腥和森林的潮濕。

“你其實可以自己逃的?！绷_蘭德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青銅門炸開的時候，你離出口最近?！?/p>

艾德蒙的手指頓了一下，隨即繼續(xù)動作：“那你呢？你明明可以趁亂殺了大祭司就走，為什么還要回頭救我？”

羅蘭德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因為我瘋了?！?/p>

艾德蒙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光。

兩人對視了一秒，兩秒——然后羅蘭德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頸，猛地拉近。

他們的唇幾乎相貼，呼吸交錯。

“或者……”羅蘭德的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因為我不想你死?！?/p>

艾德蒙的呼吸一滯。

他本該推開他，本該說些刻薄話，本該像從前那樣裝作聽不懂——可他沒有。

他閉上了眼，向前一傾，吻住了羅蘭德。

這個吻帶著血腥味，粗糲、兇狠，像是廝殺的延續(xù)，又像是另一種形式的宣泄。羅蘭德的指尖陷入他的發(fā)間，力道大得幾乎讓他疼痛?？砂旅蓻]有退開，反而更用力地咬了回去，像是要把所有說不出口的情緒都塞進這個吻里。

——憤怒、不甘、恐懼、依賴。

——還有別的什么。

他們分開時，羅蘭德的唇角破了，血珠滲出來，被他隨手抹掉。他盯著艾德蒙，眼神危險又熾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艾德蒙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卻笑了：“意味著你欠我一條命？”

羅蘭德低笑出聲，伸手拽住他的衣領(lǐng)，額頭抵上他的：“意味著你再也甩不掉我了，王子?！?/p>

艾德蒙沒回答，只是再次吻了上去。

篝火噼啪作響，火星升騰而起，在黎明的微光中散成細碎的金點。遠處，伊莎貝拉翻了個身，依舊沉睡。

森林寂靜，無人知曉這場無聲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