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齒輪嵌入眉心的瞬間，蘇晚晴眼前炸開一片白光。她聽見周慎之在喊什么，聲音卻像隔了層毛玻璃。額頭上冰涼的金屬感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液體流動的觸感——那齒輪在融化，滲進(jìn)她的皮膚里。
"林婉清。"周慎之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他抓著她的肩膀，手指掐進(jìn)她鎖骨處的凹陷，"這才是你的名字。"
檔案室的鐵門在背后"咣當(dāng)"作響。王秀芬的尸體還躺在門口，眉心插著的發(fā)條微微顫動，滲出黑墨水般的液體。蘇晚晴——不，林婉清低頭看自己的手，塑料涼鞋不知何時變成了雙黑布鞋，鞋尖沾著新鮮泥漿。
"1977年死的根本不是蘇晚晴。"周慎之拽著她往檔案架深處走，生銹的金屬架在昏暗燈光下像無數(shù)豎立的棺材，"是你頂替了她的身份活下來。"
林婉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摸到檔案架上厚厚的灰，指尖卻傳來刺痛——灰塵下有東西在發(fā)光。周慎之突然把她推到架子前，她的臉頰貼上冰涼的鐵皮，聞到濃重的福爾馬林味。
"看仔細(xì)。"他扳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第三排架子上有個牛皮紙袋正在滲血，袋口用紅繩系著，繩結(jié)形狀像個小絞架。
遠(yuǎn)處傳來"咔嗒"一聲。林婉清轉(zhuǎn)頭看見王秀芬的尸體坐了起來，解剖刀從她咽喉滑落，刀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血痕。周慎之的呼吸噴在她耳后："別管那個，看檔案袋。"
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后背，體溫透過兩層襯衫布料傳過來。林婉清掙了一下，周慎之反而壓得更緊，左手小指的斷截面抵在她頸動脈上，那里有規(guī)律的脈動突然變得紊亂。
"你早就知道。"她聲音發(fā)顫，鐵架子的寒氣正順著脊椎往上爬，"從什么時候——"
"撕開它。"周慎之打斷她，右手遞來半截鋼筆刀。刀身上映出她變形的臉，眉心的齒輪印記已經(jīng)變成淡紅色的胎記。
王秀芬的尸體開始爬行，指甲刮擦水泥地的聲音讓人牙酸。林婉清接過鋼筆刀，刀柄上還留著周慎之掌心的溫度。紅繩被割斷的瞬間，檔案袋突然劇烈抽搐，噴出大團棉絮狀的東西。
"這是......"林婉清抓住飄落的碎片，發(fā)現(xiàn)是張被撕毀的錄取通知書。北大公章旁邊貼著照片，十八歲的蘇晚晴穿著藍(lán)格子襯衫微笑，而照片邊緣有半張模糊的臉——那是她自己，1977年的林婉清，穿著縣醫(yī)院的護(hù)士服。
周慎之突然掐住她手腕："小心！"
王秀芬撲到了他們剛才站的位置。她的下巴脫臼般耷拉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手指抓向林婉清的腳踝。周慎之一腳踹開尸體，拽著林婉清撞向檔案架。鐵架子轟然倒塌，露出后面被釘在墻上的東西——
是面鏡子。鏡框用輸液管纏著，鏡面布滿蛛網(wǎng)狀的裂紋。林婉清在碎片里看見無數(shù)個自己：穿護(hù)士服的、穿藍(lán)格子襯衫的、穿塑料涼鞋的......每個鏡像的眉心都有齒輪印記。
"當(dāng)年你偷換了兩人的命運。"周慎之的聲音像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蘇晚晴本該去北大，而你本該死在筒子樓里。"
王秀芬的尸體又爬過來了。這次她手里攥著發(fā)條，發(fā)條末端的小齒輪刻著"北大"。林婉清突然頭痛欲裂，記憶碎片像玻璃渣在腦漿里攪動——1977年7月15日的暴雨夜，她作為值班護(hù)士溜進(jìn)檔案室，把蘇晚晴的錄取通知書塞進(jìn)自己口袋......
"不對！"她抓住周慎之的衣領(lǐng)，"是林建國讓我——"
"他騙了你。"周慎之突然貼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就像騙蘇晚晴那樣。"他的呼吸里有鐵銹味，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的陰影蓋住了眼睛，"你仔細(xì)想想，那晚到底是誰掐死了誰？"
鏡子"嘩啦"碎裂。無數(shù)碎片懸浮在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的場景：穿護(hù)士服的林婉清把注射器扎進(jìn)蘇晚晴脖子；蘇晚晴在窒息前抓破了林婉清的臉；兩人滾下樓梯時身份牌互換......
王秀芬的尸體發(fā)出尖嘯。她跳起來撲向懸浮的鏡片，發(fā)條齒輪精準(zhǔn)刺入其中一塊——那里面是林婉清正在修改死亡證明。鏡片炸開的瞬間，整個檔案室開始下雪，飄落的都是《人民日報》碎片，日期全是1977年7月15日。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周慎之抓住一片報紙按在她掌心，油墨立刻暈染成血紅色，"重生的是蘇晚晴的記憶，活下來的是你的身體。"
林婉清低頭看自己的手。掌紋正在變化，生命線末端分叉出新的支流。王秀芬的尸體突然僵住，然后像提線木偶般站直，機械地走向檔案室角落——那里不知何時多了臺老式放映機。
"別看！"周慎之去捂她眼睛已經(jīng)晚了。放映機"咔嗒"轉(zhuǎn)動，墻上投出模糊影像：筒子樓里，真正的蘇晚晴正在咽氣，而穿著護(hù)士服的林婉清從她口袋里抽出錄取通知書......
林婉清胃里翻涌起酸水。她彎腰干嘔時，看見自己吐出的不是食物殘渣，而是細(xì)小的齒輪，每個都刻著"晚晴"。周慎之蹲下來撿起一個齒輪，他的斷指截面突然流血，血滴在齒輪上變成"婉清"二字。
"時間要到了。"他拽起她往門口跑。王秀芬的尸體堵在門前，解剖刀插在自己心口，刀柄上的"114"編號正在融化。周慎之毫不猶豫地撞上去，尸體像蠟像般碎裂，落地的瞬間變成一堆病歷本。
林婉清踩到張泛黃的紙。那是死亡證明的存根聯(lián)，死者姓名欄寫著"蘇晚晴"，而家屬簽字處是"林婉清"三個字，筆跡和她現(xiàn)在的一模一樣。
"走！"周慎之扯開鐵門。外面不是走廊，而是棵巨大的槐樹，樹洞邊緣正在滲出鮮血。他推著她往樹洞去，力道大得讓她踉蹌："跳進(jìn)去，回到你該在的時間線！"
林婉清抓住樹皮穩(wěn)住身體。粗糙的觸感讓她想起前世病床的鐵欄桿，那些她以為是自己臨終前抓撓的痕跡，其實是蘇晚晴掙扎時留下的......
"那你呢？"她突然轉(zhuǎn)身。周慎之的領(lǐng)口在拉扯中敞開，鎖骨下方露出個圓形疤痕，和死亡證明上的公章大小一致。
他眼神閃了一下，隨即恢復(fù)那種冰冷的審視："我是來糾正錯誤的。"鋼筆刀抵上她后背，"跳。"
樹洞里的血突然變成旋渦。林婉清在墜落前最后看到的，是周慎之舉起斷指接住空中飄落的齒輪——那上面刻的不再是名字，而是清晰的經(jīng)緯度坐標(biāo)，正是北大圖書館的位置。
\[未完待續(xù)\]林婉清墜入樹洞的剎那，槐樹根須突然纏住她的腳踝。腐殖質(zhì)的腥氣灌進(jìn)鼻腔，她看見根須里裹著半張學(xué)生證——1977級北大中文系，蘇晚晴。血從證件照片的眼眶處滲出，燙得她腳踝皮膚"滋滋"作響。
"放開她！"周慎之的聲音隔著樹皮傳來。鋼筆刀穿透木質(zhì)部扎進(jìn)根須，斷刃上粘著鐵銹色的菌絲。林婉清趁機掙脫，下墜時撞碎無數(shù)玻璃般的記憶碎片。有塊碎片劃過她鎖骨，里面映出筒子樓火災(zāi)的濃煙，煙里飄著燒焦的錄取通知書。
落地時水泥地竟是軟的。林婉清撐起身體，掌心黏著融化的柏油，瀝青里嵌著幾粒北大?；占~扣。她抬頭看見的不是天空，而是倒懸的縣醫(yī)院走廊，王秀芬的尸體正頭朝下爬行，發(fā)條從她后頸鉆出來，末端連著生銹的輸血管。
"這是記憶夾層。"周慎之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白大褂下擺滴著瀝青，"蘇晚晴的執(zhí)念太深，把兩個時空疊在一起了。"他拽起她往走廊盡頭跑，那里有扇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門牌號"114"的漆皮卷曲成DNA螺旋狀。
林婉清踉蹌著摸到眉心。齒輪印記變成凸起的疤痕，一碰就滲出帶著機油味的血。周慎之踹開門的瞬間，她聽見檔案室鐵架倒塌的聲音從門里涌出來，混著1977年廣播里的《東方紅》。
門后是筒子樓的公共廚房。煤油爐上燉著鋁飯盒，盒蓋被蒸汽頂?shù)?咔嗒"響。林婉清突然腿軟——那飯盒上刻著"蘇晚晴"，而正在攪拌玉米粥的手，分明是她自己的。
"別看！"周慎之捂住她眼睛的手在發(fā)抖。但太遲了，林婉清已經(jīng)透過他指縫看見：1977年的自己正往粥里倒白色粉末，而閣樓傳來蘇晚晴的咳嗽聲。煤油燈將"自己"的影子投在墻上，那影子沒有臉。
廚房突然劇烈搖晃。醬油瓶炸裂成無數(shù)鏡片，每片都映出不同結(jié)局：蘇晚晴喝下毒粥七竅流血；林婉清把滾燙的粥潑向?qū)Ψ?；兩人在廝打中撞翻煤油燈......火舌舔上林婉清的褲腳時，周慎之猛地將她拽進(jìn)碗柜后的暗門。
黑暗中有東西在蠕動。林婉清的后背抵著潮濕的磚墻，聽見周慎之的呼吸聲近在咫尺。他的白大褂口袋擦過她手背，里面硬物輪廓像是——注射器？
"為什么救我？"她突然發(fā)問，喉間泛起玉米粥的甜腥味。暗門縫隙透進(jìn)火光，照見周慎之鎖骨下的疤痕正在滲血，血珠排成"114"的形狀。
外面?zhèn)鱽盹埡袎嫷氐拇囗?。周慎之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按在她齒輪疤痕上："因為當(dāng)年遞注射器的人是我。"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擴大成兩個黑洞，"林建國讓我給蘇晚晴打鎮(zhèn)定劑，可我給你的卻是——"
閣樓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暗門被撞開，1977年的林婉清滿臉是血撲進(jìn)來，手里攥著半截發(fā)卡。周慎之擋在現(xiàn)在的林婉清面前，斷指處突然射出鋼絲，將過去的自己釘在墻上。
"快走！"他推著林婉清爬向通風(fēng)管道。鐵皮管壁燙得嚇人，爬過三米后突然變冷，結(jié)著1977年的冰霜。林婉清回頭看見周慎之的白大褂被血浸透，而兩個時空的交界處，王秀芬正把輸血管插進(jìn)自己的太陽穴......
通風(fēng)管盡頭是北大圖書館。林婉清摔進(jìn)書架間隙時，聽見古籍管理員在喊"蘇同學(xué)"。她低頭看自己穿著藍(lán)色"的確良"襯衫，腕表顯示1977年9月1日。書架玻璃映出她的臉——是蘇晚晴的模樣，但眉心齒輪疤痕泛著詭異的紅光。
管理員遞來借書證："林教授讓您去114室。"照片分明是蘇晚晴，簽名卻是林婉清的字跡。林婉清摸向口袋，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屬——周慎之的鋼筆刀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刀柄刻著"記憶錨點"四個小字。
114室的門虛掩著。推門瞬間，林婉清聽見縣醫(yī)院檔案室的鐵架倒塌聲，看見1977年的自己正把注射器推進(jìn)蘇晚晴胳膊。而站在病床另一側(cè)的白大褂轉(zhuǎn)過身——是年輕時的周慎之，他胸牌上的"實習(xí)"二字正一滴一滴往下流血。齒輪嵌入眉心的瞬間，蘇晚晴眼前炸開一片白光。她聽見周慎之在喊什么，聲音卻像隔了層毛玻璃。額頭上冰涼的金屬感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液體流動的觸感——那齒輪在融化，滲進(jìn)她的皮膚里。
"林婉清。"周慎之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他抓著她的肩膀，手指掐進(jìn)她鎖骨處的凹陷，"這才是你的名字。"
檔案室的鐵門在背后"咣當(dāng)"作響。王秀芬的尸體還躺在門口，眉心插著的發(fā)條微微顫動，滲出黑墨水般的液體。蘇晚晴——不，林婉清低頭看自己的手，塑料涼鞋不知何時變成了雙黑布鞋，鞋尖沾著新鮮泥漿。
"1977年死的根本不是蘇晚晴。"周慎之拽著她往檔案架深處走，生銹的金屬架在昏暗燈光下像無數(shù)豎立的棺材，"是你頂替了她的身份活下來。"
林婉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摸到檔案架上厚厚的灰，指尖卻傳來刺痛——灰塵下有東西在發(fā)光。周慎之突然把她推到架子前，她的臉頰貼上冰涼的鐵皮，聞到濃重的福爾馬林味。
"看仔細(xì)。"他扳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第三排架子上有個牛皮紙袋正在滲血，袋口用紅繩系著，繩結(jié)形狀像個小絞架。
遠(yuǎn)處傳來"咔嗒"一聲。林婉清轉(zhuǎn)頭看見王秀芬的尸體坐了起來，解剖刀從她咽喉滑落，刀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血痕。周慎之的呼吸噴在她耳后："別管那個，看檔案袋。"
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后背，體溫透過兩層襯衫布料傳過來。林婉清掙了一下，周慎之反而壓得更緊，左手小指的斷截面抵在她頸動脈上，那里有規(guī)律的脈動突然變得紊亂。
"你早就知道。"她聲音發(fā)顫，鐵架子的寒氣正順著脊椎往上爬，"從什么時候——"
"撕開它。"周慎之打斷她，右手遞來半截鋼筆刀。刀身上映出她變形的臉，眉心的齒輪印記已經(jīng)變成淡紅色的胎記。
王秀芬的尸體開始爬行，指甲刮擦水泥地的聲音讓人牙酸。林婉清接過鋼筆刀，刀柄上還留著周慎之掌心的溫度。紅繩被割斷的瞬間，檔案袋突然劇烈抽搐，噴出大團棉絮狀的東西。
"這是......"林婉清抓住飄落的碎片，發(fā)現(xiàn)是張被撕毀的錄取通知書。北大公章旁邊貼著照片，十八歲的蘇晚晴穿著藍(lán)格子襯衫微笑，而照片邊緣有半張模糊的臉——那是她自己，1977年的林婉清，穿著縣醫(yī)院的護(hù)士服。
周慎之突然掐住她手腕："小心！"
王秀芬撲到了他們剛才站的位置。她的下巴脫臼般耷拉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手指抓向林婉清的腳踝。周慎之一腳踹開尸體，拽著林婉清撞向檔案架。鐵架子轟然倒塌，露出后面被釘在墻上的東西——
是面鏡子。鏡框用輸液管纏著，鏡面布滿蛛網(wǎng)狀的裂紋。林婉清在碎片里看見無數(shù)個自己：穿護(hù)士服的、穿藍(lán)格子襯衫的、穿塑料涼鞋的......每個鏡像的眉心都有齒輪印記。
"當(dāng)年你偷換了兩人的命運。"周慎之的聲音像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蘇晚晴本該去北大，而你本該死在筒子樓里。"
王秀芬的尸體又爬過來了。這次她手里攥著發(fā)條，發(fā)條末端的小齒輪刻著"北大"。林婉清突然頭痛欲裂，記憶碎片像玻璃渣在腦漿里攪動——1977年7月15日的暴雨夜，她作為值班護(hù)士溜進(jìn)檔案室，把蘇晚晴的錄取通知書塞進(jìn)自己口袋......
"不對！"她抓住周慎之的衣領(lǐng)，"是林建國讓我——"
"他騙了你。"周慎之突然貼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就像騙蘇晚晴那樣。"他的呼吸里有鐵銹味，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的陰影蓋住了眼睛，"你仔細(xì)想想，那晚到底是誰掐死了誰？"
鏡子"嘩啦"碎裂。無數(shù)碎片懸浮在空中，每片都映出不同的場景：穿護(hù)士服的林婉清把注射器扎進(jìn)蘇晚晴脖子；蘇晚晴在窒息前抓破了林婉清的臉；兩人滾下樓梯時身份牌互換......
王秀芬的尸體發(fā)出尖嘯。她跳起來撲向懸浮的鏡片，發(fā)條齒輪精準(zhǔn)刺入其中一塊——那里面是林婉清正在修改死亡證明。鏡片炸開的瞬間，整個檔案室開始下雪，飄落的都是《人民日報》碎片，日期全是1977年7月15日。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周慎之抓住一片報紙按在她掌心，油墨立刻暈染成血紅色，"重生的是蘇晚晴的記憶，活下來的是你的身體。"
林婉清低頭看自己的手。掌紋正在變化，生命線末端分叉出新的支流。王秀芬的尸體突然僵住，然后像提線木偶般站直，機械地走向檔案室角落——那里不知何時多了臺老式放映機。
"別看！"周慎之去捂她眼睛已經(jīng)晚了。放映機"咔嗒"轉(zhuǎn)動，墻上投出模糊影像：筒子樓里，真正的蘇晚晴正在咽氣，而穿著護(hù)士服的林婉清從她口袋里抽出錄取通知書......
林婉清胃里翻涌起酸水。她彎腰干嘔時，看見自己吐出的不是食物殘渣，而是細(xì)小的齒輪，每個都刻著"晚晴"。周慎之蹲下來撿起一個齒輪，他的斷指截面突然流血，血滴在齒輪上變成"婉清"二字。
"時間要到了。"他拽起她往門口跑。王秀芬的尸體堵在門前，解剖刀插在自己心口，刀柄上的"114"編號正在融化。周慎之毫不猶豫地撞上去，尸體像蠟像般碎裂，落地的瞬間變成一堆病歷本。
林婉清踩到張泛黃的紙。那是死亡證明的存根聯(lián)，死者姓名欄寫著"蘇晚晴"，而家屬簽字處是"林婉清"三個字，筆跡和她現(xiàn)在的一模一樣。
"走！"周慎之扯開鐵門。外面不是走廊，而是棵巨大的槐樹，樹洞邊緣正在滲出鮮血。他推著她往樹洞去，力道大得讓她踉蹌："跳進(jìn)去，回到你該在的時間線！"
林婉清抓住樹皮穩(wěn)住身體。粗糙的觸感讓她想起前世病床的鐵欄桿，那些她以為是自己臨終前抓撓的痕跡，其實是蘇晚晴掙扎時留下的......
"那你呢？"她突然轉(zhuǎn)身。周慎之的領(lǐng)口在拉扯中敞開，鎖骨下方露出個圓形疤痕，和死亡證明上的公章大小一致。
他眼神閃了一下，隨即恢復(fù)那種冰冷的審視："我是來糾正錯誤的。"鋼筆刀抵上她后背，"跳。"
樹洞里的血突然變成旋渦。林婉清在墜落前最后看到的，是周慎之舉起斷指接住空中飄落的齒輪——那上面刻的不再是名字，而是清晰的經(jīng)緯度坐標(biāo)，正是北大圖書館的位置。
\[未完待續(xù)\]林婉清墜入樹洞的剎那，槐樹根須突然纏住她的腳踝。腐殖質(zhì)的腥氣灌進(jìn)鼻腔，她看見根須里裹著半張學(xué)生證——1977級北大中文系，蘇晚晴。血從證件照片的眼眶處滲出，燙得她腳踝皮膚"滋滋"作響。
"放開她！"周慎之的聲音隔著樹皮傳來。鋼筆刀穿透木質(zhì)部扎進(jìn)根須，斷刃上粘著鐵銹色的菌絲。林婉清趁機掙脫，下墜時撞碎無數(shù)玻璃般的記憶碎片。有塊碎片劃過她鎖骨，里面映出筒子樓火災(zāi)的濃煙，煙里飄著燒焦的錄取通知書。
落地時水泥地竟是軟的。林婉清撐起身體，掌心黏著融化的柏油，瀝青里嵌著幾粒北大校徽紐扣。她抬頭看見的不是天空，而是倒懸的縣醫(yī)院走廊，王秀芬的尸體正頭朝下爬行，發(fā)條從她后頸鉆出來，末端連著生銹的輸血管。
"這是記憶夾層。"周慎之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白大褂下擺滴著瀝青，"蘇晚晴的執(zhí)念太深，把兩個時空疊在一起了。"他拽起她往走廊盡頭跑，那里有扇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門牌號"114"的漆皮卷曲成DNA螺旋狀。
林婉清踉蹌著摸到眉心。齒輪印記變成凸起的疤痕，一碰就滲出帶著機油味的血。周慎之踹開門的瞬間，她聽見檔案室鐵架倒塌的聲音從門里涌出來，混著1977年廣播里的《東方紅》。
門后是筒子樓的公共廚房。煤油爐上燉著鋁飯盒，盒蓋被蒸汽頂?shù)?咔嗒"響。林婉清突然腿軟——那飯盒上刻著"蘇晚晴"，而正在攪拌玉米粥的手，分明是她自己的。
"別看！"周慎之捂住她眼睛的手在發(fā)抖。但太遲了，林婉清已經(jīng)透過他指縫看見：1977年的自己正往粥里倒白色粉末，而閣樓傳來蘇晚晴的咳嗽聲。煤油燈將"自己"的影子投在墻上，那影子沒有臉。
廚房突然劇烈搖晃。醬油瓶炸裂成無數(shù)鏡片，每片都映出不同結(jié)局：蘇晚晴喝下毒粥七竅流血；林婉清把滾燙的粥潑向?qū)Ψ?；兩人在廝打中撞翻煤油燈......火舌舔上林婉清的褲腳時，周慎之猛地將她拽進(jìn)碗柜后的暗門。
黑暗中有東西在蠕動。林婉清的后背抵著潮濕的磚墻，聽見周慎之的呼吸聲近在咫尺。他的白大褂口袋擦過她手背，里面硬物輪廓像是——注射器？
"為什么救我？"她突然發(fā)問，喉間泛起玉米粥的甜腥味。暗門縫隙透進(jìn)火光，照見周慎之鎖骨下的疤痕正在滲血，血珠排成"114"的形狀。
外面?zhèn)鱽盹埡袎嫷氐拇囗?。周慎之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按在她齒輪疤痕上："因為當(dāng)年遞注射器的人是我。"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擴大成兩個黑洞，"林建國讓我給蘇晚晴打鎮(zhèn)定劑，可我給你的卻是——"
閣樓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暗門被撞開，1977年的林婉清滿臉是血撲進(jìn)來，手里攥著半截發(fā)卡。周慎之擋在現(xiàn)在的林婉清面前，斷指處突然射出鋼絲，將過去的自己釘在墻上。
"快走！"他推著林婉清爬向通風(fēng)管道。鐵皮管壁燙得嚇人，爬過三米后突然變冷，結(jié)著1977年的冰霜。林婉清回頭看見周慎之的白大褂被血浸透，而兩個時空的交界處，王秀芬正把輸血管插進(jìn)自己的太陽穴......
通風(fēng)管盡頭是北大圖書館。林婉清摔進(jìn)書架間隙時，聽見古籍管理員在喊"蘇同學(xué)"。她低頭看自己穿著藍(lán)色"的確良"襯衫，腕表顯示1977年9月1日。書架玻璃映出她的臉——是蘇晚晴的模樣，但眉心齒輪疤痕泛著詭異的紅光。
管理員遞來借書證："林教授讓您去114室。"照片分明是蘇晚晴，簽名卻是林婉清的字跡。林婉清摸向口袋，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屬——周慎之的鋼筆刀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刀柄刻著"記憶錨點"四個小字。
114室的門虛掩著。推門瞬間，林婉清聽見縣醫(yī)院檔案室的鐵架倒塌聲，看見1977年的自己正把注射器推進(jìn)蘇晚晴胳膊。而站在病床另一側(cè)的白大褂轉(zhuǎn)過身——是年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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