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父親發(fā)現(xiàn)走私網(wǎng)絡背后有一個代號‘蝰蛇’的殺手,專門清除叛徒和線人。”蘇晚繼續(xù)道,聲音越來越低,“他最后一次傳回的情報,就是趙明遠的警員編號和‘蝰蛇’這個代號。第二天,他就被發(fā)現(xiàn)在酒店‘自殺’了,脖子上……”她的聲音哽住了,“有一條用刀刻出來的蝰蛇圖案?!?/p>
陸凜的胸口如同壓著一塊巨石,呼吸變得困難。太多信息、太多可能性在腦海中碰撞。如果趙明遠真的就是“蝰蛇”,如果他假死脫身,如果他一直在警局內(nèi)部有眼線……
“那張照片?!彼蝗粏柕溃罢驹谀闩赃叺娜耸钦l?”
蘇晚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流露出深切的痛苦?!拔腋赣H的朋友,也是他的接頭人。”她輕聲說,“照片拍攝后三個月,他也‘自殺’了,同樣的蝰蛇標記?!?/p>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滴滴”聲提醒著時間的流逝。陸凜緩緩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交握抵在額前,試圖理清這團亂麻。
“所以你加入警隊,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蝰蛇’?!彼吐曊f,“那個追蹤器——”
“是我根據(jù)父親留下的線索特制的?!碧K晚接過話頭,“只有‘蝰蛇’那塊特制手表能接收它的信號。我在化工廠激活它,就是為了確認他的身份?!彼难壑虚W過一絲自責,“但我沒想到他會用沈星玥做餌,更沒想到……”
“警局有內(nèi)鬼。”陸凜冷冷地總結,抬頭直視蘇晚的眼睛,“這就是你裝失憶的原因?!?/p>
蘇晚輕輕點頭,眼中的疲憊和痛苦幾乎要溢出來?!拔倚枰獣r間找出那個人,也需要……”她頓了頓,聲音低不可聞,“確認你是不是可以信任。”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陸凜心里。他想起自己在ICU外走廊上焦躁的等待,想起對著“失憶”的蘇晚近乎殘忍的逼問,想起那個戴著趙明遠面具的“蝰蛇”戲謔的眼神。
“現(xiàn)在你確認了嗎?”他問,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
蘇晚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從緊鎖的眉頭到緊繃的下頜線,最后落在他那雙布滿血絲卻依然銳利的眼睛上。她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陸凜手背上尚未愈合的傷口——那是他在化工廠廢墟里徒手翻找她時留下的。
“確認了?!彼p聲說,指尖的溫度像一片羽毛,輕得幾乎感覺不到,卻讓陸凜的心跳驟然加速。
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兩人同時一震。陸凜迅速收回手,起身去開門。門外站著技術科的小李,臉色異常凝重。
“陸隊,沈星玥找到了?!彼麎旱吐曇?,“還活著,但情況很糟。她在城北一個廢棄倉庫里,被注射了大量致幻劑,精神完全崩潰了。醫(yī)生說……她可能永遠無法恢復正常?!?/p>
陸凜的下頜線繃得死緊?!啊裆摺兀俊?/p>
“消失了,像人間蒸發(fā)一樣?!毙±顡u搖頭,然后猶豫了一下,“還有件事……鑒證科在分析那個戰(zhàn)術表時,發(fā)現(xiàn)里面有個加密芯片。破解后,里面只有一份文件?!?/p>
“什么文件?”
“一份二十年前的臥底檔案。”小李的聲音更低了,“關于趙明遠的父親——趙永康。他曾經(jīng)也是緝毒警,后來在南美臥底期間……叛變了。”
陸凜猛地轉頭看向病床上的蘇晚,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閃爍著震驚和某種恍然大悟的光芒。
“趙明遠知道這件事嗎?”陸凜沉聲問。
小李搖頭:“檔案顯示,趙永康的叛變被高層壓下了,對外宣稱他因公殉職。趙明遠一直以為父親是英雄,這也是他后來報考警校、主動申請臥底任務的原因?!?/p>
病床上,蘇晚突然倒抽一口冷氣,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念頭擊中?!叭绻绻w明遠在臥底期間發(fā)現(xiàn)了真相……”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如果他因此恨上了警隊,恨上了所有背叛者……”
陸凜的血液瞬間變冷。一個因父親“殉職”而立志成為警察的年輕人,在臥底期間發(fā)現(xiàn)自己敬仰的父親其實是個叛徒……這種打擊足以摧毀任何人的信仰,扭曲任何人的靈魂。
“我們需要那份檔案的完整內(nèi)容?!标憚C果斷下令,“還有,查趙明遠——不,‘蝰蛇’——在警校和臥底期間的所有人際關系。特別是那些至今仍在系統(tǒng)內(nèi)的人。”
小李領命離開后,病房再次陷入沉默。陸凜走回床邊,看著蘇晚蒼白的臉和緊抿的嘴唇,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如果“蝰蛇”真的在警局內(nèi)部有眼線,那么他們此刻的對話可能已經(jīng)被監(jiān)聽,他們的行動計劃可能早已暴露。
他彎下腰,假裝幫蘇晚調(diào)整枕頭,嘴唇幾乎貼在她的耳廓上,用只有她能聽到的氣音說:
“我們得離開這里?,F(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