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奉旨離京不過數(shù)日,李靜言便覺得這偌大的雍親王府空落落的,連帶著心也像缺了一塊似的。
陽光雖好,微風(fēng)也暖,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支撐,做什么都提不起勁兒。
她今日特意挑了件胤禛夸過好看的杏子黃軟緞旗裝,仿佛穿了它,他那清冷卻含著暖意的目光便還在身邊。
李靜言弘時,走,咱們?nèi)@子里逛逛,看看你阿瑪最喜歡的那些花兒開了多少。
李靜言牽起兒子的手,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輕愁。
弘時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蹦蹦跳跳地跟著額娘。
母子二人繞過回廊,剛踏入花園不久,便瞧見宋格格牽著三歲的和寧,在芍藥叢邊駐足。
“給李側(cè)福晉請安,側(cè)福晉吉祥?!彼胃窀褚灰娛莻?cè)福晉,忙領(lǐng)著和寧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身行禮。
李靜言快起來吧,宋妹妹不必多禮。
李靜言伸手虛扶了一下,笑容溫婉恬靜,如同這初夏的陽光,和煦而純凈。
李靜言今兒天好,妹妹也帶和寧出來走走?
“是啊。”宋格格直起身,看著李靜言身上的杏黃衣衫襯得她肌膚如雪,那份天然的嬌憨明媚,連自己同為女子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難怪王爺待李靜言那樣不同。
宋格格順著話道,“這天氣難得清爽,窩在屋里也悶得慌?!?/p>
李靜言輕輕頷首,眉眼間那份因胤禛離去而生的寂寥仿佛被這相遇沖淡了些。
李靜言誰說不是呢,我們大人倒還坐得住,只是弘時……
她含笑看向身邊躍躍欲試的兒子。
李靜言正是坐不住板凳的時候,一刻也閑不下來。
弘時早已看到和寧,大眼睛亮晶晶的,拉著母親的手晃了晃:“額娘,我?guī)妹萌タ春?!?/p>
小和寧也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學(xué)著弘時的話:“額娘,蝴蝶!”
宋格格看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心中滿是欣慰,對李靜言的感激更深了一層。
她柔聲道:“活潑點兒好,孩子嘛,想想前兩年,我這心整天揪著,哪兒敢讓和寧出來跑跳?生怕風(fēng)大一點,日頭猛一點就讓她不舒服了。”
說到這宋格格頓了頓,目光真摯地看向李靜言,“說起來,多虧了姐姐您當(dāng)初仗義,推薦了那位醫(yī)術(shù)高明的府醫(yī)?!?/p>
“如今和寧身子骨兒硬朗多了,跑跑跳跳都和尋常孩子一樣,我這當(dāng)娘的,心里真是說不出的感激?!?/p>
她特意強調(diào)了“仗義”和“感激”,語氣懇切。
李靜言被宋格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眸,頰邊泛起一絲羞澀的紅暈,更顯得嬌態(tài)可掬。
李靜言妹妹快別這么說。
李靜言和寧能好起來,說到底還是妹妹一那兩年多日日夜夜細心照料,費盡了心血。
李靜言我不過搭了把手,算不得什么。
她語氣真誠,毫無居功自傲之態(tài),仿佛幫助別人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看著弘時小心翼翼牽著和寧的小手,兩個孩子咯咯笑著跑向花叢深處追逐蝴蝶的身影。
宋格格的心被一種更復(fù)雜深沉的情緒填滿。
對于側(cè)福晉得王爺寵愛到那種地步,說不羨慕不嫉妒是假的。
可她自己原本就一點都不得寵,更何況側(cè)福晉那是相當(dāng)于救了和寧一命。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她的和寧只是個小小庶女,在這王府深宅,未來能依靠什么?
若能得弘時阿哥從小相伴的情分,無論是將來弘時自己,還是看在弘時面上、王爺想必都會對和寧多幾分照拂。
宋格格冷眼旁觀:眼下府里正經(jīng)的阿哥,唯有弘時一人。
王爺待他,更是不同——那是親自抱在膝頭教導(dǎo),手把手教著寫字讀書的殊榮。
那份偏愛,清清楚楚寫在王爺看向弘時、甚至看向弘時額娘李靜言時的眼神里。
往后即便再有孩子出生,恐怕也難及弘時在王爺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