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養(yǎng)心殿。
御案之上,經過弘歷授意、皇后督辦,以及慎刑司(帶著一絲急于撇清和證明自己的迫切)不惜一切代價的嚴刑拷打,一份份染血的口供被堆疊上來。
所有的線索、人證、物證,都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強行梳理過,最終指向了那個“唯一合理”的結果。
弘歷坐在龍椅上,面容冷峻如寒冰,眼底深處翻滾著的是被愚弄的暴怒和失去愛子的徹骨之痛。
他提起朱筆,在明黃的諭旨上寫下冰冷的裁決,每一筆都帶著雷霆之怒和帝王的冷酷:
每一筆都帶著雷霆之怒和帝王的冷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弘歷海蘭、蓮心,包藏禍心,勾結內廷,行意圖謀害皇嗣罪大惡極,罄竹難書!著即賜白綾自盡!其族人,不思忠君報國,反縱女為惡,罪責難逃,誅其三族!余者,盡數流放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永世不得歸京!
弘歷嫻妃烏拉那拉·如懿,馭下無方,約束不力,亦有失察之過,難辭其咎,著即褫奪封號,降為答應,遷居冷宮之北偏僻靜室,閉門思過。
弘歷純嬪蘇氏,身為皇子生母,本應謹言慎行,修身養(yǎng)性,然其心腸歹毒,著即賜毒酒;念其曾誕育三阿哥,準其以嬪位禮制下葬。
圣旨如同一道道催命符,迅速傳遍六宮。
但皇后在永璉之事上這致命的“失察”,無疑成了弘歷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芥蒂。
在他心里,皇后的愚蠢和失職,同樣是永璉夭折的推手之一。
他對瑯嬅的厭惡,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皇后瑯嬅只覺得氣血翻涌,眼前陣陣發(fā)黑。
她想辯解,想說自己也是被蒙蔽。
但看著弘歷那噬人的眼神,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冰冷。
她張了張嘴,最終只化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嗚咽,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皇后瑯嬅幾乎是踉蹌著被宮女攙扶出養(yǎng)心殿的。
那道冰冷刺骨、充滿遷怒與質問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釘在她背上。
那句“就因為這樣的事……朕的永璉……就那樣沒了!”在耳邊反復炸響,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
富察瑯華走……離開這里……快走!
富察瑯華幾乎是逃離般地離開了養(yǎng)心殿外那條染血的宮道,華麗的鳳袍在倉促的腳步下顯得凌亂不堪,再不見往威儀。
她知道,在皇帝心里,她不僅僅是“失察”,更是永璉夭折的“幫兇”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冷宮北苑那間偏僻的靜室里,烏拉那拉·如懿(現為答應)聽著太監(jiān)冰冷宣讀圣旨的聲音,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終于滑下一滴滾燙的淚,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間消失無蹤。
巨大的、滅頂的絕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終于徹底淹沒了她。
支撐著如懿一路撐到現在的最后一絲力氣,隨著那扇門沉重的關閉聲,徹底抽離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