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豐銀行的青銅大門在血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程逸舟的指尖剛觸到門環(huán),黃銅獅首竟突然轉動,空洞的眼窩里滲出暗紅液體。張清元迅速將一張符紙貼在門環(huán)上,液體頓時凝固成血晶。
"銀行地下藏有比黃金更貴重的東西。"張清元壓低聲音,"當年英國人建造時,特意請風水師在此處布下'聚財陣',卻不知正合玄真之意。"
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程逸舟感到一陣刺骨寒意。門內并非預想中的銀行大廳,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螺旋階梯,兩側墻壁上掛著的煤氣燈泛著幽綠火光。
"不對勁。"程逸舟按住太陽穴,破邪之力讓他的視線穿透幻象——階梯實際是向上升的,他們正在走向銀行天臺,"玄真在干擾我們的方向感。"
張清元將三枚銅錢拋向空中,銅錢落地后詭異地立著旋轉:"乾坤倒轉之術。跟緊我的腳步,每一步都要踏在陰影交界處。"
兩人以古怪的步調前行,程逸舟突然發(fā)現(xiàn)小林的影子不見了。轉頭瞬間,一張慘白的臉幾乎貼到他鼻尖——是周小姐!她的眼球全黑,嘴角撕裂到耳根:"程先生...來找鼎嗎..."
槍聲在密閉空間炸響。子彈穿過周小姐的眉心,卻只帶出一縷黑煙。她的身體如破碎的瓷器般裂開,無數(shù)蜈蚣從裂縫中涌出!
"是傀儡!"張清元甩出七張黃符,符紙在空中燃成火墻,"玄真用活人煉制的替身!"
穿過火焰,階梯盡頭竟是一面磚墻。程逸舟的懷表突然劇烈震動,表蓋彈開,父親殘存的那半張照片飄出,貼在墻上顯出一扇門的輪廓。
門后是銀行的金庫中心,但此刻這里已變成恐怖的祭壇。九盞青銅燈圍成圓圈,每盞燈芯都燃燒著幽藍火焰。玄真立于中央,手中托著的正是三魂鼎,鼎中黑液沸騰,五道黑氣從天窗垂下,連接著鼎內沉浮的骷髏。
"來得正好。"玄真微笑時露出鯊魚般的尖牙,"還差兩個生魂就能完成儀式——一個守鼎人后裔,一個茅山叛徒。"
程逸舟舉槍射擊,子彈卻在玄真身前寸許凝滯不前。張清元趁機擲出拂塵,銀絲如瀑散開,卻在觸及玄真道袍時突然枯萎!
"沒用的,師兄。"玄真輕撫三魂鼎,"血月當空時,此鼎可吞萬法。倒是你們..."他忽然掐訣,"該見見老朋友了!"
鼎中黑液噴涌而出,化作五具骷髏撲來。程逸舟連連開槍,卻發(fā)現(xiàn)子彈穿過骷髏毫無作用。一具骷髏的指骨已觸及他的咽喉,冰冷刺骨——
"叮鈴!"
千鈞一發(fā)之際,小林突然出現(xiàn)在金庫角落,搖響了青銅鈴鐺。骷髏動作一滯,程逸舟趁機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最近那具骷髏上。骷髏發(fā)出尖叫,竟顯露出鄭世榮模糊的面容!
"用血破幻!"張清元大喝,"他們都是被鼎吞噬的亡魂!"
程逸舟連續(xù)噴出血霧,五具骷髏相繼顯形——鄭世榮、周慕云、鄭夫人,還有兩個陌生面孔。最后一個現(xiàn)形時,程逸舟渾身劇震——那是他父親程明遠!
"父親...?"
老程的亡魂突然抓住程逸舟手腕,一段記憶如潮水般涌入:十五年前龍虎山,玄真為奪三魂鼎屠殺守鼎人一族,程明遠臨死前將鼎魂封印在兒子血脈中...
"現(xiàn)在明白了?"玄真獰笑著舉起三魂鼎,"你本身就是鑰匙!"
張清元突然扯開道袍,露出胸口那道與鼎紋完全吻合的疤痕:"程偵探,還記得我說過的反噬嗎?"他猛地將疤痕貼在程逸舟額頭,"現(xiàn)在,完成你父親的遺志!"
劇痛如火山爆發(fā),程逸舟感覺全身血液都在沸騰。他的眼睛、鼻孔、嘴角滲出金光,在空中交織成一座虛幻的金鼎。玄真手中的三魂鼎突然劇烈震動,鼎身上九龍紋路一條接一條亮起!
"不!"玄真驚恐地發(fā)現(xiàn)鼎在吸收他的血肉,"這不可能..."
程逸舟不受控制地抬起手,金鼎虛影與三魂鼎轟然對撞。刺目的光芒中,他聽見父親最后的聲音:"毀掉它..."
爆炸的氣浪將所有人掀飛。程逸舟重重摔在金庫鐵門上,模糊的視線里,三魂鼎裂成兩半,玄真半張臉血肉模糊地咆哮著,而張清元...
道士胸口的疤痕完全裂開,卻沒有流血,而是涌出無數(shù)金色符文。他艱難地爬到程逸舟身邊,將一枚銅錢塞進他手里:"子時...未過...拿著這個...去天臺..."
話音未落,金庫天窗突然破碎,血月的光柱直射而下!玄真狂笑著躍入光柱,殘缺的身體開始扭曲膨脹:"你們毀了三魂鼎...卻讓我找到了更好的容器..."
程逸舟想追,卻發(fā)現(xiàn)身體動彈不得。懷表從口袋滑出,表面玻璃映出他此刻的模樣——半邊臉已爬滿金色紋路,就像...鼎身上的龍紋。
遠處傳來巡捕的哨聲,小林拖著受傷的腿爬過來:"程先生...張道長他..."
程逸舟轉頭,只見張清元的身體正在光中消散,化作無數(shù)金色光點。最后時刻,道士用口型說了三個字:"...九龍...劍..."
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時,匯豐銀行的金庫里只剩下一地狼藉、裂成兩半的三魂鼎,和一枚沾血的康熙通寶。
程逸舟站在天臺邊緣,望著蘇醒的上海灘。他的右眼已恢復正常,左眼卻仍泛著淡淡的金光,視野里多了許多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比如城市上空尚未散盡的怨氣,比如自己手腕上那道新出現(xiàn)的龍形印記。
小林拄著斷椅腿走來:"接下來去哪?"
程逸舟摩挲著那枚銅錢,陽光照在錢幣"康熙通寶"四字上,卻在地面投出"九龍司"三字的影子。
"去找一把劍。"他扣上懷表,表蓋內側多了一道刻痕——那是張清元最后用符灰畫出的地圖,"順便查查香港最近有沒有失蹤的考古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