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姜孟春忽覺得腰間一松,低頭瞧去,原是那枚飛鷹玉佩不見了蹤影。姜孟春霎時臉色慘白,什么也顧不得的往回沖去。一路焦急尋找下,姜孟春終于在暈倒的楚庸身旁發(fā)現(xiàn)了那已經(jīng)碎作幾塊的玉佩。
“對不起...懷之”黎燦還是第一次見高傲的大小姐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知自己不該上前,便只站在遠處看她。
姜孟春將玉佩示視若珍寶的捧入懷中,斷裂的痕跡像是荊棘,剝開綢緞華衣又于她心上扎根。半晌,姜孟春抱著玉佩無言的路過黎燦徑直回了房。
黎燦想要抬起的手頓在裙邊,終了她小聲的沖著姜孟春的院落道:“抱歉...”
屋內(nèi),姜孟春熄了燭火,躺在榻上輾轉(zhuǎn)難眠。她細細摩挲,白玉的觸感自指尖傳來,冰冷死寂,留不下少年人手掌的炙熱。
“大小姐,這鴛鴦刻的真是獨特”林懷之背著手從她身后湊過來,姜孟春氣憤的將玉佩一收,回身而去,便見得那雙明媚如陽的眼睛,盛著滿心的少年意氣,讓她一時忘記如何作答。
“這才不是鴛鴦”姜孟春賭氣似的丟下這句,扭頭閉眼就不理人了。
“哎我錯了”林懷之頓時慌了神,忙不迭繞到她身前道歉:“孟春姑娘,別不理我”
視線消失,落入耳畔的話語就更加清晰,像他在耳畔呢喃,溫柔繾綣。
姜孟春下意識睜開眼,林懷之蹲在她身前,瞳孔中只留下她的身影。
姜孟春翻過身,將整張臉都埋入被褥之中。壓抑的思念決堤,黑暗中皆是與心上之人的過往。
“大小姐就真沒什么的東西要送我?嘉興,可是很遠的”林懷之高坐于馬上,作的一副失落模樣。
甲胄與披風(fēng)加身,竟于他的少年自傲中生出幾分書生氣來。沉著冷靜,藏其鋒芒,他真的成長為一個將軍了。
“哼,本小姐賞你的”姜孟春撇撇嘴,視死如歸般的將那枚刻的歪歪扭扭的玉佩遞到林懷之身前。她本就不擅長這樣的事,只是上香時聽旁人說親手制作的禮物會承載著心意,替收禮之人向神佛祈禱平安。
“這是飛鷹,你要是嫌丑就不用再回來了”林懷之輕笑著看佳人微紅的耳尖,牽住她的手腕俯下身,于那玉佩之上蜻蜓點水的落下一吻。
“孟春,等我回家”說罷,林懷之將玉佩收入懷中,勒馬而行跟上要出發(fā)的守軍。之后的每一日,每一年,姜孟春再沒有見到那個滿心滿眼只有她的少年。
于是她一直在后悔,一直在責(zé)怪自己的驕縱。如果她能夠勇敢,或者再勇敢些,踮起腳闖入他的懷里,那片刻的心跳交融是否會彌補生死相隔的遺憾。
哭的累了,姜孟春就這樣沉沉睡去。一陣風(fēng)透過半敞的窗欞而入,輕柔拂過她的發(fā)髻。
次日。府內(nèi)吵吵嚷嚷的聲音把姜孟春吵醒,隱約間盡是楚庸氣急敗壞的叫罵。
“姜柏,你想把本殿下趕走?!你可知你這是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
楚庸站在府門外,指著姜柏破口大罵,哪還有半分矜貴模樣。
“殿下辱我府中女眷不敬在先。臣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姜柏表情淡漠,楚庸趁醉酒欲行不軌,實在小人做派。能讓他全須全尾的離開廣陵,是姜柏作為臣子最后的本分。
“不過一個商賈女子,你有什么好氣惱的。待本殿下榮登寶座,天下美色任你挑選”楚庸惡狠狠淬了一口,眼神陰毒如蛇蝎。
“果真是平庸至極”黎燦悠悠然的聲音自府內(nèi)傳來,她慢步于府門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氣的面容扭曲的的楚庸。
這位皇子的名字,本就是出自平庸之意,不過仗著幾分與柳美人的相似的相貌,會討人歡心才在人才輩出的皇子公主之列占了些許席位。
噢是了...黎燦冷嗤一聲。還有天道庇佑,讓他險阻之上皆遇貴人。
“這才該是你原本的命運,楚庸。你本來就該無能地死在皇子奪嫡之中”黎燦沒頭沒尾的來了這么一句,讓身旁的姜柏和趕來看些熱鬧的姜孟春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燦燦”聽出黎燦話語中極度的恨意,姜柏擔(dān)憂的想去安撫,卻被黎燦打斷。
“姜柏,送客”冷聲說完這句,黎燦便沒再分給楚庸一個眼神,襯得不斷質(zhì)問的楚庸像是個沒了心智的瘋子。
忽地,楚庸撇見了站在眾人身后還有些睡意朦朧的姜孟春,眼珠子一轉(zhuǎn),挑眉道:“懷之...是林懷之?”
姜孟春一愣,隨即撥開人群走到前面:“...你要說什么?”
“姜大小姐別急啊,昨日里姜小姐對本殿下做的事,本殿下可以不計較,甚至還能大發(fā)慈悲的告訴你關(guān)于林懷之的事”楚庸一把推開要上來架人的兩個將士,像是找到什么把柄般閑適的理理衣襟開口。
“你認識他?”姜孟春蹙眉。
“林小將之名何人不知?少年成才,真是可惜”楚庸?jié)M意的看著姜孟春焦急的神色,漫不經(jīng)心道:“當(dāng)時朝廷是怎么說的來著?說是匈奴夜襲,京城援兵到時,敗局已定?那些御史言官的嘴可真是厲害,說的本殿下都要信了”
“再多說廢話,我現(xiàn)在就讓表哥活剮了你”姜孟春被惹怒,言語之間也露狠厲之色。
“那不如本殿下于府中多留幾日,好好與姜小姐說說當(dāng)年之事?”楚庸攤手,目光中盡是得意。
黎燦看向姜孟春,害怕她再度與原書一樣,被楚庸利用一生。
“不需要”姜孟春話語堅定:“本小姐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會自己去查清楚。寄希望于你這小人身上,才真是腦子被門夾了”此言一出,莫說是楚庸,連黎燦都有些驚訝。
“表哥,你心上人都說要送客了,你還愣著做什么,看著他樣子我都倒胃口”姜孟春一叉腰,高傲的哼了聲。
姜柏眉尾微揚,擺擺手讓等在一旁的將士重新將楚庸架起塞進了馬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