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這副表情,你都看不慣這皇子,本小姐更加看不上”姜孟春轉(zhuǎn)身見到一臉擔(dān)心的黎燦,不滿道。
“當(dāng)然,我們姜大小姐聰慧過人,怎么會落入這樣的圈套?”黎燦笑嘿嘿的應(yīng)和著,下一瞬卻轉(zhuǎn)了話鋒:“玉佩,可以交給我嗎?廣陵桐邱有位名師,定然能讓它恢復(fù)如初”
姜孟春頓了頓,最終還是將包裹著玉佩的錦帕遞給了黎燦,末了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桐邱?離主城這么遠的地方來回也得好幾日罷”
“姜小姐還怕我攜帶玉佩私逃了不成?”黎燦打趣道?!拔夷挠羞@般小氣,只是...這些時日你不在,我可是要日日去瞧表哥的,你就不怕我...”
姜孟春話還未說完,頭頂就挨了人的一記腦瓜崩。
“瞎想些什么?若你爹娘再逼你做些什么,你就去找秋蟬,她是我心腹丫頭,會些武藝,能護你周全”黎燦不放心的叮囑著。
“多此一舉”姜孟春撇撇嘴:“那玉佩你可要完完整整給我?guī)Щ貋?,不?..我就,我就不再與你去跑馬了”
“得令,大小姐”黎燦義正詞嚴的應(yīng)了聲便回了屋子收拾,又向姜柏借了他的戰(zhàn)馬白澤。她需得快去快回,不然她害怕天道趁此時機做出些什么來。只恨大師都有些奇怪性子,萬兩都勸不動他挪窩,實在是沒法子。
而想要抓緊這時間段的,還有姜孟春的爹娘。
“你這孩子,上次是阿娘不對,你怎的還在慪氣?阿娘不也是想為你未來考慮”
沈令儀又是那語重心長的模樣,她慈愛的牽過女兒的手,眉目間是化不開的愁緒:“你可知你都二十有一,那林家小子毀了你多少時日?再晚些哪還有好人家能嫁進去的?”
“阿娘,我本就不喜歡表哥...”姜孟春將手收回,聲音沉悶悶的,攥住帕子的指尖也因用力而發(fā)白。
“女子在世,能有幾個能真正挑選到如意郎君的?只要能予你榮華富貴,待日后坐穩(wěn)主母位置掌家之權(quán),再有多少女子入府都越不過你的位份。這樣才真正是有了倚靠”姜孟春是沈令儀唯一的女兒,自小便是百般疼愛著長大的,她如何又不心痛女兒的犧牲。
但是父母與世俗都是這樣教導(dǎo)于她。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女子是脆弱的需要攀附男人才能成長的菟絲花。沈令儀眸中似有淚光閃動,她是真的希望女兒能夠幸福順遂。
“只是與你表哥相處些時日,旁的阿娘都不強求你,好不好?”姜孟春抬眼便見到母親鬢邊的白發(fā),一瞬的窒息感讓她喉嚨酸澀,將出口的話語都渲上那絲顫抖。
“阿娘莫氣,孟兒聽話就是”聽到此話,沈令儀才長長松了口氣,伸出手撫過女兒的臉頰,嘴唇蠕動了半晌,才沉沉道:“如此世道,我們女子便只有這樣的命運”姜孟春頓了頓,起身回院,腳下的沉重讓她的每一步都走的艱難又緩慢。
她想起馬廄中的那匹霜駒,突然能讀懂那只生靈眼中的萬千情緒。
酉時,廣陵城內(nèi)湖畔。“表哥,你竟會來赴約?”姜孟春連邀約的信件都寫的隨意敷衍,想著若姜柏拒絕,她也有理由向父母交差,左不過多聽母親嘮叨幾句。
此刻見他來了,還是意外大于欣喜。
“嗯”姜柏點點頭,將一份糕點遞到她身前:“燦燦說若你邀我見面,赴約就是。不然伯父伯母恐怕又要為難于你”
“黎燦?”姜孟春一楞,想要打開糕點的手頓住,末了才小聲喃喃道:“本小姐才不會謝謝她”
“三豐關(guān)之事我已派人前去探查,只是嘉興遭屠后三豐關(guān)已成廢墟,不知是否還有線索”姜柏負手而立,望向湖面圈圈漣漪。
“無妨”姜孟春道:“多謝表哥掛懷,我本也沒想著查到什么的...表哥陪我走走罷?”姜孟春垂眸斂下心緒,笑道。
姜柏應(yīng)和的嗯了一聲,二人就這樣隔著些距離的并排走著,油然而生的陌生感在那熙攘的人群中顯的有些格格不入。氛圍實在有些算得上詭異,連賣花的小姑娘都猶猶豫豫的不敢上前。
“少帥”這時,城內(nèi)巡邏的將士見到姜柏,恭敬朝著他行了一禮。
姜柏頷首回應(yīng),問起城內(nèi)各城近況:“京城暴亂,匪寇猖獗。入城難民需要仔細查驗,避免出了岔子”
“是,少帥”幾人應(yīng)了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試探性開口:“少帥,聽護軍說您將三殿下趕出了廣陵,是想要起兵了嗎?”
姜柏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與京城開戰(zhàn),不知要死多少將士才得見黎明。
“少帥莫惱,黎副將與我等說過,您是因著我們才事到如今也有遲疑。但大家都覺得黎副將說的對,若不拼一把,我們與滿城百姓都永無寧日”
“...此事過后再議。即便起兵,不到良機也不可四處聲張?!苯劂读算?,道。
幾位將士點了點頭,就此時機又說起幾處關(guān)隘要事。姜孟春只得無奈待在一旁,偏生又無個歇腳的地方,站的久了,小腿都開始酸痛起來。
好無趣...姜孟春今日算是見識了黎燦口中只論國事兵事的木頭,都快有些佩服黎燦這樣的性子竟能忍受得了。
若是林懷之不顧自己與旁人這樣攀談,即便是正事她也早上去給人些小教訓(xùn)了,然后再去最貴的酒樓,好好讓他破費長些記性。想到此,姜孟春好似也有幾分理解姜柏。人本就不會為不愛之人過多考慮什么的,即便是林懷之這樣謙遜有禮的人,對待不相關(guān)的也是疏離又淡漠。
往后的幾日,姜柏倒是次次赴約,只是一如往常的,要么就悶聲不出氣,要么就論起天下大事來說個沒完。
姜孟春都后悔對黎燦心里說出的那句謝謝,與其來這受折磨倒不如回家聽聽阿娘的絮叨。起碼能有個歇腳之處,哪像如今的,不知是在培養(yǎng)感情還是將她堂堂大小姐當(dāng)兵訓(xùn)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