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硯珩攥著那份文件,海風裹挾著咸澀的水汽撲面而來,將文件邊緣吹得簌簌作響。陳默留下的字跡在朝陽下顯得格外清晰,“海有蜃樓,心有迷障,破幻者,非玉,乃心”,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在他心中激起層層漣漪。他將半塊玉佩與自己的那半拼接,冰涼的觸感從掌心蔓延,仿佛能感受到父母跨越時空的溫度。
登上快艇后,齊硯珩迫不及待地翻開文件。泛黃的紙張間夾著幾張模糊的照片,是望海樓遺址的不同角度,還有些密密麻麻的筆記,記錄著陳默的推測。其中一張紙上畫著復雜的星象圖,旁邊標注著“月圓之夜,潮汐逆轉(zhuǎn),鏡淵現(xiàn)”。齊硯珩皺眉,鏡淵是什么?為何從未聽父親提起過?
快艇在海面疾馳,身后拖出一道長長的白色浪花。大約過了兩個小時,船??吭谝蛔У拇a頭。齊硯珩下船,發(fā)現(xiàn)這是個古樸的漁村,村民們看他的眼神帶著好奇與警惕。他向一位坐在門口織網(wǎng)的老人打聽鏡淵,老人布滿皺紋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漁網(wǎng)“啪嗒”掉在地上。
“后生,莫提這兩個字!”老人聲音顫抖,“那是個吃人的地方,每到月圓之夜,海面就會出現(xiàn)一面巨大的鏡子,照出人的影子,可那些影子……會自己動!”
齊硯珩心中一驚,想起文件里的星象圖??磥礴R淵與月圓之夜有著密切聯(lián)系,而這或許就是解開望海樓和齊家秘密的下一個關(guān)鍵。他謝過老人,在村里找了間破舊的旅店住下,準備等待月圓之夜的到來。
夜幕降臨,齊硯珩坐在旅店的窗前,望著窗外漆黑的海面。月光漸漸變得明亮,海水開始泛起奇異的銀光。突然,遠處的海面?zhèn)鱽硪魂噭×业牟▌?,一道巨大的光柱沖天而起,照亮了半邊天空。光柱消散后,海面上赫然出現(xiàn)一面巨大的“鏡子”,鏡面閃爍著幽藍的光,邊緣還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霧氣。
齊硯珩心跳加速,他披上外套,悄悄溜出旅店,朝著鏡淵的方向趕去。越靠近,他越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仿佛那面鏡子在召喚著他。當他走到離鏡淵還有幾十米的地方時,突然聽到一陣低沉的吟唱聲,像是從海底傳來,又像是在耳邊響起。
他警惕地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借著月光,他看到鏡淵邊緣站著幾個黑影,他們穿著黑色長袍,手中拿著奇怪的法器,正在對著鏡子念念有詞。齊硯珩認出,那些法器上刻著和望海樓遺址青磚、玉佩相同的云紋。
“他們也是守墓人?”齊硯珩心中暗想。他悄悄繞到側(cè)面,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黑袍人突然轉(zhuǎn)身,手中的法器發(fā)出一道幽光,直直地射向齊硯珩藏身的地方。齊硯珩來不及躲避,只能舉起玉佩抵擋。
幽光撞上玉佩,發(fā)出刺耳的“砰”聲,激起一片耀眼的火花。黑袍人們發(fā)現(xiàn)了他,紛紛轉(zhuǎn)身,吟唱聲變得急促而尖銳。鏡淵中的水面開始劇烈翻騰,一個個模糊的人影從水中升起,正是黑袍人的影子,但這些影子手中拿著武器,面露兇相,與本體截然不同。
齊硯珩想起老人的話,這些會自己動的影子果然不簡單。他握緊玉佩,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玉佩在他手中微微發(fā)燙,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緊張。一個影子揮舞著長刀向他砍來,齊硯珩側(cè)身躲開,同時用玉佩劃向影子。玉佩劃過之處,影子發(fā)出一聲慘叫,消散在空氣中。
然而,更多的影子涌了上來。齊硯珩漸漸有些力不從心,身上也被影子劃傷了好幾處。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鏡淵中的水面突然炸開,一道白色的身影破水而出。那是一個女子,長發(fā)及腰,身穿白色紗裙,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只是她的下半身并非雙腿,而是一條巨大的魚尾,上面的鱗片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女子手中拿著一把晶瑩剔透的寶劍,輕輕一揮,那些影子便紛紛消散。黑袍人們見狀,發(fā)出憤怒的嘶吼,轉(zhuǎn)而將目標對準了女子。女子毫不畏懼,與黑袍人們展開激戰(zhàn)。齊硯珩趁機喘了口氣,他發(fā)現(xiàn)女子的魚尾上有一道傷口,正在不斷滲出血珠,那些血珠落入鏡淵中,竟化作點點星光。
“她是鮫人!”齊硯珩突然意識到。想起在望海樓遺址中看到的鮫人的骸骨,以及面具人(老海)說的齊家與鮫人的淵源,他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這個鮫人女子,與那具骸骨有著某種聯(lián)系,而黑袍人們想要利用鏡淵,恐怕也是為了針對鮫人。
齊硯珩不再猶豫,他握緊玉佩沖了上去,配合鮫人女子對抗黑袍人。玉佩在他手中光芒大盛,與女子的寶劍相互呼應,形成一道強大的光盾。黑袍人們見勢不妙,想要逃跑,卻被鏡淵中的力量困住。女子手中的寶劍一揮,黑袍人們連同他們的影子一起被吸入鏡淵深處,消失不見。
戰(zhàn)斗結(jié)束,鮫人女子身體一晃,險些摔倒。齊硯珩連忙上前扶住她。女子抬起頭,眼神溫柔而哀傷:“謝謝你,齊硯珩。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齊硯珩驚訝地看著她:“你認識我?”
女子輕輕點頭:“你的父親,曾救過我。而現(xiàn)在,該我來守護你,守護齊家的秘密了……”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鏡淵的水面漸漸恢復平靜,而新的謎團,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