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和我們A大隔著兩條街，但擋不住寧誠祁這顆“盆栽”的移動熱情。他時不時就頂著綠毛溜達過來，美其名曰“交流學術(shù)”，實際就是蹭飯加倒苦水。

程子言實驗室的魔鬼項目終于告一段落，人看著像被扒了層皮，瘦了一圈，眼底那兩團青黑快趕上煙熏妝了。

“給?！彼褵岷鹾醯拇尤沂掷铩＠锩媸鞘程眯鲁龅募t棗豆?jié){和我愛吃的那家肉包。

“你……”我看著他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和疲憊的眉眼，“通宵了？”

“嗯，數(shù)據(jù)收尾。”他簡短回答，從我肩上接過裝書的布袋，“上午有課？”

“嗯，古代文學史?！蔽遗踔鵁岫?jié){，暖意從手心蔓延到心口，驅(qū)散了早春的寒意。

“一起?！彼_就走。

路上，他話很少，大部分時間沉默。但并肩走著，偶爾肩膀會輕輕碰到一起。

“程子言?！蔽胰滩蛔￠_口，“寒假你一個人，怎么過的？”

“實驗室，泡面。”他側(cè)頭看我一眼，“你呢？家里，熱鬧吧？”

“嗯，吃胖了?！蔽夷罅四笞约旱哪?，又看看他瘦削的下頜線，“不像你，餓瘦了?！?/p>

他嘴角勾了一下，沒說話，只是把手里的布袋換到另一邊，空出來的手，把我羽絨服帽子被風吹歪的毛領(lǐng)扶正，指尖無意間蹭過我冰涼的耳廓。

我趕緊低頭喝了一大口豆?jié){，甜絲絲的。

“喂喂喂！前面的！注意點影響！” 一顆耀眼的綠毛突然從后面追上來，強行擠進我們中間。寧誠祁頂著他那標志性的“春天限定”，一臉哀怨，“程序！葉禾！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失戀的兄弟了？我這心啊，哇涼哇涼的！”

程子言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綠油油的頭頂停留了一秒，帶著一種“此物污染視線”的嫌棄，默默往旁邊挪開半步。

“你又失哪門子戀了？”我無奈，“人家周學姐壓根沒理過你好嗎？”

“單方面失戀也是失戀！”寧誠祁理直氣壯，“你們這對無良情侶，能不能考慮一下單身狗的感受？大清早就散發(fā)戀愛的酸臭……咦？” 他鼻子突然抽了抽，湊近程子言，“程序，你身上怎么一股泡面味兒？還有消毒水？”

程子言眉頭蹙起，顯然對寧誠祁的近距離偵查很不適：“實驗室?！?/p>

“嘖嘖嘖！”寧誠祁搖著他的綠毛，“看看！看看我們程大學霸！為了人類的科學事業(yè)，鞠躬盡瘁！瘦了！憔悴了！葉禾你得好好給他補補！” 他擠眉弄眼。

程子言懶得理他，直接邁開長腿往前走，把我手里的豆?jié){袋子接了過去拎著。

“喂！等等我??！”寧誠祁在后面嚷嚷，“程序！說真的！你要不要跟我去打球發(fā)泄一下？或者傳授點追女生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你那招‘累得沒力氣拒絕’……”

程子言腳步?jīng)]停，只丟過來兩個字，“報警?！?/p>

寧誠祁：“……”

綠毛瞬間蔫巴了。熟悉的“報警”梗，精準打擊。

到了教學樓，程子言把豆?jié){塞回我手里：“下課等我?！?/p>

“嗯?！蔽尹c頭。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帶著熬夜的紅血絲，他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朝物理樓的方向走去。

寧誠祁還在旁邊絮絮叨叨他的“追念桐學姐新計劃”，什么“制造球場偶遇”、“英雄救美”……

下課鈴響，我收拾東西剛走出教室，就看見他靠在走廊盡頭的窗邊等著。

“走吧?！彼逼鹕?，聲音有點啞，“吃飯？”

“嗯?！蔽覒?yīng)著，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眼下那片烏青，“回去睡會兒吧？”

他垂眸看著我的手指，然后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下來，攥在掌心。

“嗯?！彼偷蛻?yīng)了一聲，拉著我往樓梯口走，“先吃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