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宿舍門,夏小滿和陳靜已經(jīng)到了。夏小滿正對著鏡子哀嚎自己過年胖了三斤,陳靜淡定地整理著新借的文獻(xiàn)書目。
“同志們!你們的紅……呃?” 夏小滿看見我,話卡在喉嚨里,眼睛瞪得像銅鈴,手指顫抖地指向我的身后幫我搬行李的人。
一顆極其耀眼,如同春天剛抽芽的嫩柳般的翠綠腦袋,擠在門框里。
寧誠祁頂著他那頭新染的、飽和度極高的綠毛,一臉得意地扒著門框:“Surprise!哥的春天限定版!怎么樣?是不是比那死氣沉沉的栗色帥炸了?”
連陳靜都停下了翻書的手,鏡片后的目光在那顆綠油油的腦袋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寧誠祁。”夏小滿帶著一種看瀕危物種的憐憫,“你爹沒拿警棍追殺你?”
“嗐!” 寧誠祁甩了甩他的綠毛,“老頭子管不著!回了學(xué)校,我的頭發(fā)我做主!這叫個性!這叫態(tài)度!念桐學(xué)姐肯定……” 他話沒說完,自己先頓住了,眼神飄忽了一下,顯然對“念桐學(xué)姐肯定”后面接什么,心里也沒底。
得,看來寒假“報警”的陰影還沒散干凈。
事實證明,寧誠祁這頭綠毛,簡直像自帶追光燈。走在路上,回頭率百分之兩百。去食堂打飯,打菜阿姨手一抖,給他的紅燒肉都多給了兩塊,大概是被這顏色晃暈了。
“看見沒?這就是氣場!” 寧誠祁端著堆成小山的餐盤,得意洋洋。
“阿姨可能以為你是顆行走的西蘭花,照顧你多吃蔬菜?!?我吐槽道。
正吃著,程子言端著盤子過來了,在我旁邊坐下。他看起來比寒假前更瘦了點,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估計實驗室熬的。
他坐下,目光掃過對面那顆綠得發(fā)光的腦袋,眉頭蹙了一下,然后若無其事地低頭開始吃飯。仿佛對面坐著的不是一顆綠毛,而是一盆普通的、顏色有點奇怪的盆栽。
“程序,怎么樣?哥這新發(fā)型!” 寧誠祁不甘寂寞,非要尋求評價。
程子言夾了塊豆腐,眼皮都沒抬:“影響目標(biāo)識別,不利于精準(zhǔn)投喂?!?/p>
寧誠祁:“???”
我和夏小滿差點把飯噴出來。這點評角度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刁鉆且致命。
下午沒課,寧誠祁非要拉著我們?nèi)大“踩點”,美其名曰“偵察敵情”,其實就是想去女籃訓(xùn)練館附近晃悠,期待“偶遇”周念桐。我們拗不過他,加上陳靜也想去B大圖書館查點資料,就一起去了。
B大體育館附近。寧誠祁那顆綠毛在光禿禿的樹枝背景下,更加醒目,像顆移動的信號燈。他緊張兮兮地東張西望,嘴里念念有詞,像是在排練什么臺詞。
“來了來了!” 夏小滿突然捅我。
果然,體育館側(cè)門開了。周念桐和幾個隊友走出來,穿著運動服,頭發(fā)還濕漉漉的。她正低頭看著手機(jī)。
寧誠祁瞬間像打了雞血,深吸一口氣,整了整他那件熒光黃的外套,昂首挺胸,朝著周念桐的方向就邁出了一步。
周念桐抬起了頭。
她的目光,先是掃過我們這邊,在陳靜身上停頓了半秒,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接著,視線平移,落在了那顆正朝她移動的綠毛上。
周念桐的腳步頓住了。她看著寧誠祁,眉頭蹙了一下,眼神里帶著一種嫌棄。
就在寧誠祁鼓起勇氣,準(zhǔn)備開口說點什么的時候,周念桐移開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沒看見,對著身邊的隊友說了句:“走吧,東門那家新開的輕食好像不錯?!?徑直繞過僵在原地的綠毛“盆栽”,和隊友快步離開了。
風(fēng)卷著幾片落葉,打著旋兒從石化狀態(tài)的寧誠祁腳邊吹過。
“噗……” 夏小滿死死捂住嘴。
陳靜推了推眼鏡:“顏色太顯眼了,不利于隱蔽偵察?!?/p>
程子言站在我旁邊,看著寧誠祁蕭瑟的背影,也補(bǔ)了一刀:“目標(biāo)明確,回避清晰。效率很高?!?/p>
寧誠祁慢吞吞地轉(zhuǎn)過身,哭喪著臉,“她……她又無視我!” 他哀嚎一聲,抱住了旁邊一根光禿禿的路燈桿,“她肯定看見了!她就是故意的!她是不是又要報警??!”
熟悉的“報警”梗重現(xiàn)江湖。只是這次,連“報警”的臺詞都省了,直接無視。
綠毛鸚鵡的求偶之路,道阻且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