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影辭宮：留取殘香繞帝衣》

【欺辱：當狐尾染上塵泥】

阿霧第一次被宮人推搡時，正攥著剛摘的鈴蘭花——想送給剛登基的沈硯。

“哪來的野妖，也配進乾清宮？” 掌事姑姑的銀簪子劃破她的袖口，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狐族紋路，“陛下說了，妖類入殿需持腰牌，你有么？”

她踉蹌著后退，鈴蘭花散落在青磚上，被繡鞋碾成碎瓣。自沈硯登基后，她便成了宮里的“異類”——沒有正式位份，只被默許住在偏殿，宮人背地里都喊她“狐妖娘娘”，說她是陛下“一時心軟的玩物”。

那日午后，她蹲在御花園撿被踩爛的花，卻被灑掃的小太監(jiān)故意潑了一身臟水：“喲，狐妖也懂惜花？怎么不用法力讓花復活??？” 污水滲進白裙，尾尖的白毛黏成一團，她鼻尖發(fā)酸，卻倔強地沒哭——她記得沈硯說過，“宮里的風很硬，別總露出軟肋”。

【隱忍：帝王袖中的血色指印】

沈硯是在御書房聽見的。

“陛下，那狐妖今日又被掌事姑姑訓了，聽說連您賞的玉釵都被搶了……” 暗衛(wèi)的話沒說完，就看見他握筆的手突然發(fā)力，狼毫筆桿“咔嚓”折斷，墨汁濺在剛批好的奏折上。

他想起昨夜阿霧蜷在他龍榻邊，尾巴悄悄繞住他的手腕，指尖還沾著沒洗干凈的臟污——那時他問“怎么弄的”，她卻笑著說“御花園的泥土香，比青丘的靈土還好玩”。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起登基前在偏殿對她的承諾：“等我坐上皇位，便給你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可滿朝文武聯(lián)名上奏《禁妖疏》，說“妖類為后，必遭天譴”，他只能把封她為“靈妃”的詔書藏進暗格，每日批完奏折，才敢去偏殿看她，怕她看見他腰間象征帝王的龍紋玉佩，會想起他們之間隔著的，從來不止是“人妖”，還有“天下人的目光”。

那日下朝，他路過永巷，看見阿霧蹲在墻角，正用狐火一點點烤干被浸濕的尾巴。她沒發(fā)現(xiàn)他，只是對著尾巴輕聲嘀咕：“小殿下以前總說我尾巴亂，現(xiàn)在這么臟，他肯定又要皺眉了……”

喉結(jié)滾動，他轉(zhuǎn)身時聽見自己的聲音發(fā)啞：“傳旨，掌事姑姑貶入慎刑司，御花園灑掃太監(jiān)杖責二十?！?身后傳來阿霧驚訝的輕呼，他卻沒回頭——怕看見她眼里的歡喜，會讓自己想起詔書里沒敢寫下的“愛”。

【訣別：狐妖與帝王的最后對視】

分開的那日，是都城的初雪。

阿霧在偏殿收拾行李，指尖撫過沈硯送她的銀鈴——鈴鐺內(nèi)側(cè)刻著“霧安”，是他親手刻的。門外傳來宮人議論：“陛下今日納了丞相之女為淑妃，聽說明日還要選秀……”

心口忽然發(fā)疼。她想起昨夜沈硯抱著她，指尖在她耳尖外停了又停，最后只說：“阿霧，宮里的冬天冷，別總往外跑?！?那時她沒懂，他的“關(guān)心”里藏著多少未說出口的“抱歉”。

“阿霧，別鬧了，跟我回青丘好不好？” 她的狐族兄長來接她時，尾巴卷住她發(fā)顫的手腕，“人類的帝王路，從來容不下一只狐貍?！?/p>

她攥著銀鈴站在乾清宮前，正看見沈硯陪著淑妃賞雪。他穿著玄色龍袍，淑妃的紅斗篷襯著他的冷臉，像極了話本里的“帝后和鳴”。她忽然想起初見時，他還是個會在雪地里紅耳尖的少年，說“你的尾巴比雪還軟”。

“陛下，狐妖求見?！?她的聲音混著風雪，有些發(fā)顫。

沈硯轉(zhuǎn)身時，看見她穿了初見時的月白襦裙，尾巴尖沾著雪花，手里攥著那串銀鈴——那是他做儲君時，用三個月俸祿買的。

“小殿下，我要回青丘了?！?她笑時睫毛上落了雪，銀鈴在掌心晃出細碎的響，“你看，我把尾巴洗干凈了，以后…再也不會弄臟你的龍袍啦。”

他的指尖在袖中狠狠攥住龍紋玉佩，那些藏在暗格里的詔書、沒敢送她的鳳冠、還有昨夜在御筆上刻的小狐貍，此刻都成了喉間的刺。他想說“別走”，想說“我娶你，哪怕與天下為敵”，卻聽見淑妃柔聲問：“陛下，可是身體不適？”

“…也好，妖界終究比皇宮適合你。” 他的聲音冷得像雪，卻在她轉(zhuǎn)身時，看見她肩膀輕輕顫了顫——原來她終究懂了，他的“隱忍”不是不愛，而是作為帝王，連“護一人”都需要權(quán)衡天下。

【余生：后宮的鈴蘭與深山的孤影】

沈硯不知道，阿霧離開時，把銀鈴留在了他的龍榻上。

鈴鐺下壓著張字條，是她用歪歪扭扭的人類字跡寫的：“小殿下的龍袍要常曬，別總讓暗衛(wèi)替你暖手，我不在了，沒人知道你怕冷?！?字跡暈開的地方，像落了滴淚——原來她早就知道，他每次批奏折到深夜，都會偷偷把她的狐毛手爐抱在懷里，假裝是她的尾巴在暖他。

后宮的鈴蘭年年開，淑妃說要種滿整個御花園，他卻總在花開時想起阿霧——想起她蹲在花下，尾巴卷著花莖說“鈴蘭的香味，像小殿下身上的墨香”。后來他才知道，她曾偷偷用狐火替他驅(qū)走書房的蛇蟲，曾在他批奏折時，用妖力替他擋住窗外的寒風，而他給她的，只有隱忍到晦澀的目光，和一次又一次的“等將來”。

而阿霧在青丘的山洞里，擺著沈硯送的戒尺、畫的狐妖圖，還有他登基那日，她偷偷撿的龍袍碎布。山雀偶爾帶來都城的消息：“陛下后宮又添了貴人，聽說對每個妃子都很溫和。” 她摸著耳尖的紅痣笑，忽然想起他曾在戒尺上刻的小狐貍——原來最殘忍的不是分開，是他把“喜歡”藏進了帝王的責任里，而她把“喜歡”種成了青丘漫山的鈴蘭，風一吹，就響起當年他在雪地里說“阿霧，別摔著”的聲音。

【戳心細節(jié)：雙向錯位的“護短”】

- 沈硯在阿霧離開后，悄悄改了宮規(guī)：“凡宮中之人，不得言‘妖類’二字，違者重罰?！?卻沒人知道，他再也沒去過御花園——那里的鈴蘭開得再盛，也沒了那個會用尾巴卷著花跑向他的狐妖。

- 阿霧隱居后，總在月圓夜對著月亮晃尾巴——像以前在宮里，對著沈硯的書房晃尾巴那樣。她不知道，每到此時，沈硯都會對著銀鈴發(fā)呆，指尖撫過“霧安”二字，忽然想起她曾說：“小殿下的名字，是‘硯臺’的‘硯’，可我覺得，是‘遇見’的‘遇’，因為我遇見了你，才知道人類的冬天，也可以很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