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你這手表挺酷啊,最新款的?”一個男生指著他手腕問。
“還行吧!我爸非讓戴的,說顯眼點別丟了?!绷盅S口答道,語氣自然。
“噗,少爺就是不一樣?!绷硪粋€男生笑著調(diào)侃,但這次語氣里少了之前的疏離,多了點熟稔的玩笑意味。
林漾也跟著嘿嘿笑,并不在意。他一邊和大家說笑,一邊眼疾手快地挑出兩包包裝最精致、看起來最貴的海鹽焦糖巧克力餅干,飛快地塞到了江逾白的桌角,動作快得像做賊,生怕又被當面拒絕。
江逾白剛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自己桌角那兩包格格不入的、包裝花哨的餅干。他腳步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林漾那邊。林漾正背對著他,和幾個男生聊得熱火朝天,側(cè)臉的笑容明媚得晃眼,仿佛剛才那個“偷渡”餅干的人不是他。
江逾白沉默地拉開椅子坐下,看著那兩包餅干。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推開,也沒有收起來。他就讓它們靜靜地待在那里,像兩個小小的、色彩鮮艷的闖入者,占據(jù)了他書桌一角嚴肅的領(lǐng)地。他拿起筆,繼續(xù)解一道復(fù)雜的物理題,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偶爾,他的筆尖會無意識地停頓一下,目光會短暫地掠過那抹明亮的包裝顏色。
下午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xí)課。一班的學(xué)生大多埋頭于題海,教室里只有筆尖摩擦紙張和偶爾翻書的沙沙聲。林漾對著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本上的一道立體幾何證明題愁眉苦臉。那些線條和符號在他眼里就是一團亂麻。他咬著筆頭,在草稿紙上畫了半天輔助線,越畫越亂,忍不住煩躁地“嘖”了一聲。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江逾白。學(xué)霸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物理著作,眉頭微鎖,顯然也在思考難題。林漾張了張嘴,沒好意思打擾。
算了,自己再試試。他重新低下頭,對著題目較勁。五分鐘過去了,毫無進展。他抓了抓頭發(fā),發(fā)出一聲小小的、沮喪的嘆息。他換了個姿勢,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手臂,側(cè)著臉,眼神放空地盯著那道題,長長的睫毛垂著,嘴巴無意識地微微嘟起,像只被難題困住、委屈巴巴的小動物。
或許是那聲嘆息太輕,或許是那道目光停留得太久。江逾白翻過一頁書,目光卻并未立刻回到書頁上。他微微側(cè)過頭,視線落在林漾攤開的作業(yè)本和那張皺成一團的、寫滿無效輔助線的草稿紙上。
林漾毫無察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挫敗感里。
幾秒鐘后,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不是筆尖,而是帶著薄繭的指尖。江逾白用手指,輕輕點在林漾作業(yè)本上圖形的某個頂點。
“這里,”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羽毛拂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作一條垂線到對面棱的中點,連接?!?他的指尖在紙面上虛虛地劃了一條線,動作簡潔明了。
林漾猛地回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點!那個他完全忽略的點!思路瞬間像被點亮的燈泡,豁然開朗!
“??!”他低呼一聲,眼睛瞬間瞪圓了,閃著恍然大悟的光,猛地坐直身體,抓起筆就在草稿紙上刷刷刷地畫起來,“對!這里!連這里!然后……然后是不是可以用三垂線定理了?”他興奮地抬頭看向江逾白求證,臉上還帶著剛才趴著壓出的淡淡紅印,眼神亮得驚人,充滿了純粹的求知欲和找到出路的喜悅。
江逾白看著他瞬間明亮起來的臉龐和那雙盛滿了星光的眼睛,鏡片后的眸光似乎也柔和了極其細微的一瞬。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然后收回手,重新拿起自己的書,仿佛剛才只是順手拂了一下灰塵。
但林漾已經(jīng)得到了確認。他像打了雞血一樣,埋頭奮筆疾書,很快就流暢地寫出了證明過程。寫完最后一筆,他長長舒了口氣,帶著一種巨大的成就感,把作業(yè)本往旁邊推了推,小聲邀功似的:“學(xué)霸你看!我做出來了!”
江逾白微微偏頭,目光掃過他工整(雖然字跡有點幼稚)的證明步驟,停留了幾秒,然后,從喉嚨里發(fā)出一個極輕的、肯定的音節(jié):“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