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雨傘邊緣
林鳶站在青藤書店的廢墟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錄音筆。陽光刺眼,卻驅(qū)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她抬起右手,皮膚光滑如初,可那種詭異的灼燒感仍在皮膚下蠕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潛伏在血肉深處,等待破繭而出的時機(jī)。
"你還好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鳶猛地轉(zhuǎn)身,溫言站在不遠(yuǎn)處,黑色風(fēng)衣整潔如新,右手的黑皮手套卻不見了,露出蒼白的手指——沒有銀蛇戒指,沒有疤痕,就像一切從未發(fā)生過。
"別碰我!"林鳶下意識后退,右手本能地捂住胸口。
溫言的表情凝固了。他向前半步,又停?。?你記得......"
"我記得你變成了一條蛇。"林鳶打斷他,聲音顫抖,"我記得那些從人體里爬出來的記憶碎片,記得蘇晚——"
"蘇晚死了?"溫言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裂痕,"不......這不可能......"
遠(yuǎn)處傳來警笛聲。林鳶注意到溫言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落在廢墟某處。她順著看過去,發(fā)現(xiàn)一個穿紅色雨衣的女人正站在警戒線外,傘尖微微翹起,紅繩在風(fēng)中輕輕擺動——正是昨晚出現(xiàn)在書店的女人。
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女人的臉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半透明狀,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她不是活人。"林鳶低聲說。
溫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聽著,'它'不是蛇,是記憶的集合體。你母親研發(fā)的'蜂蠟記憶載體'發(fā)生了變異,現(xiàn)在它需要一個新的宿主......"
他的話被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一輛黑色轎車急停在路邊,下來三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為首的舉起一塊電子顯示屏,上面顯示著林鳶的照片:"林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
溫言臉色驟變:"他們是'蛇巢'的人!"
林鳶還沒反應(yīng)過來,西裝男已經(jīng)逼近。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鈴聲突然響起——是蘇晚的紅傘!那把本該在爆炸中化為灰燼的紅傘,此刻正撐開在書店三樓殘破的窗口,傘骨自動旋轉(zhuǎn),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紅傘下的身影一閃而過,緊接著,十二把一模一樣的紅傘從廢墟各處升起,在陽光下組成一幅詭異的星形圖案。穿紅雨衣的女人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她的身體開始像蠟一樣融化,滴落的水珠在地面匯成蛇形符號——和林鳶手背上的一模一樣。
"跑!"溫言猛地推開林鳶,"去地鐵三號線終點(diǎn)站!那里還有......"
槍聲響起。
溫言的身體猛地一顫,黑色風(fēng)衣后背綻開一朵血花。他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身后持槍的西裝男,嘴角卻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當(dāng)林鳶撲過去時,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手套不知何時又戴上了,銀蛇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戒指內(nèi)側(cè)的拉丁文正在滲血:"Mors certa, hora incerta"
"別看他的眼睛!"蘇晚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林鳶抬頭,看到本該融化的女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她的臉正在重組,左眼是蘇晚的,右眼卻是完全漆黑的蛇瞳......
紅傘組成的星形圖案突然開始旋轉(zhuǎn),地面隨之劇烈震動。林鳶感到右手背的皮膚又開始剝落,蛇鱗疤痕蔓延至整只手臂。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溫言用染血的手指向地鐵站方向,嘴唇開合——
"'它'最喜歡在雨天蛻皮......"
爆炸的氣浪將林鳶掀飛出去。
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地鐵隧道里昏暗的燈光下,十二把紅傘正沿著鐵軌緩緩前進(jìn),傘下的身影個個面容模糊,只有傘尖滴落的水珠在軌道上敲出詭異的節(jié)奏——滴答、滴答、滴答......
林鳶低頭,看見自己的右手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蛇爪的形狀,暗紅色的液體正滴落在地鐵軌道上,在金屬表面腐蝕出蜿蜒的痕跡......
遠(yuǎn)處,地鐵列車駛來的燈光越來越近,像一頭吞噬一切的巨獸。
而她的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下一站,記憶重生?!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