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地鐵記憶

地鐵列車呼嘯而來的轟鳴聲震顫著整個隧道，林鳶蜷縮在軌道旁的陰影里，右手蛇爪的指甲深深摳進水泥地面。十二把紅傘組成的詭異儀仗隊正沿著鐵軌無聲推進，傘面在列車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十二種不同的詭異色彩。

"快躲起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鳶猛地回頭，看見溫言——或者說那個被銀蛇戒指控制過的溫言——正拖著受傷的身體向她爬來。他的黑風衣后背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在隧道燈光下像一面緩緩展開的喪旗。

列車近在咫尺，刺眼的燈光已經(jīng)照亮了整個隧道。林鳶咬牙爬起來，拉著溫言沖向站臺方向。就在他們沖進安全門的瞬間，列車挾著颶風從身側掠過，強大的氣流將十二把紅傘掀得翻飛旋轉，在站臺墻壁上投下扭曲變形的影子。

"那些是什么東西？"林鳶喘息著靠在墻上，右手蛇鱗正一片片剝落，露出下面新鮮的血肉。

溫言咳出一口血，臉色蒼白得可怕："記憶載體......'它'把自己的意識分散在這些容器里......"他突然抓住林鳶的手腕，"聽著，你母親研發(fā)的蜂蠟記憶體發(fā)生了變異，現(xiàn)在'它'需要找到所有接觸過碎尸案的人......"

站臺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雜音："下一班列車即將進站......請乘客們注意......"聲音突然變成了林鳶母親的嗓音："小鳶，快跑！蜂蠟在記憶里產(chǎn)卵了！"

林鳶渾身發(fā)抖。隧道深處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十二把紅傘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重組，傘面緩緩張開，露出里面空蕩蕩的傘骨——那根本不是傘，而是一具具由紅繩串聯(lián)的人體骨架！

"是王雨晴！"溫言驚恐地睜大眼睛，"那些骨架......是碎尸案的受害者......"

第一具骨架突然動了起來。它以反關節(jié)的姿勢向前奔跑，脊椎骨碰撞鐵軌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緊接著，其余骨架也一具接一具地蘇醒，它們像提線木偶般跳動著，紅繩在軌道上拖出蜿蜒的血跡。

林鳶的手機突然亮起，屏幕上顯示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正是母親實驗室里那個浸泡在培養(yǎng)艙里的"她自己"。照片下方閃爍著一行紅字：

「記憶移植完成度99%」

"不......"林鳶捂住頭跪倒在地，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母親在實驗室里對著尖叫的母親注射某種熒光液體；自己小時候在夢中看到的蛇形符號；還有十年前那場大火中，母親將某個銀色物體塞進她手心......

那枚蛇戒！

"它在你的記憶里！"溫言突然將她拉起來，"蛇巢需要找到所有記憶載體才能讓'它'完全復活......"

整個月臺突然劇烈震動，墻壁上開始滲出暗紅色的液體。那些液體匯聚成文字，然后又迅速蒸發(fā)，只留下焦糊的氣味：

「蛻皮儀式開始」

隧道深處亮起幽藍的光點，十二具骨架排列成詭異的陣型，將林鳶和溫言圍在中間。它們的頭骨突然同時轉向林鳶，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詭異的藍火。

"小心！"溫言將她推倒在站臺邊緣，自己卻被一道藍光擊中。他的身體像觸電般抽搐起來，右手手套突然爆裂，銀蛇戒指脫離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戒指直接飛進了林鳶流血的掌心。

灼燒般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林鳶看到自己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銀色紋路，那些紋路像活物般蠕動著，最終在胸口匯聚成一個巨大的蛇形圖騰。隧道墻壁上的滲血文字開始重組：

「新容器選定」

十二具骨架同時發(fā)出尖嘯，它們的脊椎骨突然斷裂重組，化作十二根紅繩捆縛住林鳶的身體。溫言掙扎著爬過來，用額頭撞向她手心的戒指："用你的記憶對抗它！想想你母親！"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實驗室爆炸的瞬間，母親將某個冰冷的金屬物體塞進她手心；兒時夢中反復出現(xiàn)的蛇形符號；書店地下室里那些漂浮的記憶碎片......

林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用盡全力將右手按在自己心口。銀蛇戒指發(fā)出刺耳的哀鳴，她胸口的蛇形圖騰開始逆向旋轉，隧道墻壁上的文字開始崩潰、消融......

"啊啊啊——！"

凄厲的尖嘯聲響徹整個地鐵隧道。十二具骨架同時炸裂，飛濺的骨渣在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紅傘組成的儀仗隊在半空中燃燒殆盡，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溫言無力地倒在站臺邊緣，他的右臂已經(jīng)完全被銀色紋路覆蓋："成功了嗎......"

林鳶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銀蛇戒指正在融化，就像被高溫灼燒的蠟塊。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皮膚下，新的蛇鱗正在重新生長......

"還沒結束。"她顫抖著看向隧道深處，那里有一個黑影正沿著鐵軌緩緩走來，每走一步，地面就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軌道上拼出一個古老的符號——

正是蛇巢的標記。

廣播再次響起，這次是清晰的人聲："下一班列車，即將進站......"

林鳶轉頭看向站臺時刻表，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突然扭曲變形，化作一行血紅色的文字：

「記憶輪回，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