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橫梁爆裂的巨響震得楚明昭耳膜生疼，火星子濺在紅綢上燒出幾個焦黑小孔。她下意識攥緊那片綢緞，經(jīng)緯線在火光中顯出異常的銀光。

"跟著鴿子！"蕭景珩的劍鞘橫擋在她腰后，將人往地窖口推。白鴿正撲棱著翅膀往黑暗里鉆，爪上紅綢拖出一道血色殘影。

楚明昭突然抓住蕭景珩的手腕："經(jīng)緯線是坐標！"她指尖點在綢緞某處，那里有針腳繡出的微型圖案，"看這個三角形，像不像糧倉西南角的——"

話沒說完就被濃煙嗆得咳嗽，蕭景珩反手扯開領(lǐng)口暗袋，浸濕的帕子按在她口鼻上。布料帶著龍涎香的味道，還有絲血腥氣。"西南角有暗門？"他聲音壓得極低，拇指卻摩挲著她虎口處薄繭，"楚家小姐不該認得軍用暗碼。"

地窖臺階在腳下碎裂，楚明昭踉蹌時被他攔腰扣住。后腰撞上劍柄的瞬間，她聽見算盤珠子的聲響從頭頂傳來。青銅面具人站在燃燒的糧堆上，三枚銀針正卡在指縫間。

"茅臺代碼用得順手嗎？"面具人輕笑，突然甩手射出銀針，"楚總監(jiān)。"

楚明昭渾身血液都凍住了。這個稱呼——只有前世公司里風投部的人會這么叫她。蕭景珩的劍鋒擦著她耳際掠過，打落銀針時濺起一串火星。

"六百零五一九。"她盯著面具人腰間晃動的算盤，最中央的珠子刻著極小的一行數(shù)字，"貴州茅臺股票代碼。"話音剛落，地窖墻壁突然裂開，磷光密文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蕭景珩的劍尖抵住她后背："解釋。"聲音里淬著冰，手上力道卻泄了幾分。楚明昭能感覺到他胸膛緊貼著自己脊梁，心跳快得異常。

"機關(guān)要密鑰。"她故意用肩膀撞向身后人，趁他后仰時撲向密文墻，"這串數(shù)字是——"

面具人突然暴起，算盤框里彈出細鏈纏住她腳踝。楚明昭摔在潮濕的地面上時，看見蕭景珩的劍鞘精準敲在面具邊緣。青銅面具"咔"地裂開一道縫，露出里面熟悉的、長著酒刺鼻梁的臉。

"陳總監(jiān)？"楚明昭聲音發(fā)顫。這是前世和她競爭CFO位置的死對頭。對方嘴角扭曲著，突然扯開衣襟——胸口赫然印著鹽鐵司的朱砂章，底下卻隱約露出跨國公司的燙金logo。

地窖突然劇烈震動，積水形成漩渦。楚明昭被水流卷向蕭景珩，額頭撞上他鎖骨時，瞥見他劍柄上纏著的布條——那分明是她前世辦公桌上的便簽紙。

"軍餉圖在紅綢夾層。"她咬牙扯開衣領(lǐng)暗袋，染血的賬本頁拍在蕭景珩胸口，"現(xiàn)在信我了？"

男人瞳孔驟縮。賬本頁背面用熒光劑畫著現(xiàn)代股市K線圖，峰值日期正是楚家滅門那天。白鴿突然俯沖下來，紅綢掠過劍鋒，綢緞遇水顯出一幅完整的漕運路線圖。

"三方都是穿越者。"面具人咳著血大笑，"好玩嗎楚總監(jiān)？柳家商隊可不止我——"

蕭景珩的劍突然刺穿他咽喉。血濺在楚明昭臉上時，她發(fā)現(xiàn)那血里混著銀粉，和前世實驗室的納米機器人如出一轍。

"子時三刻到了。"蕭景珩突然拽著她往墻上撞。楚明昭以為要撞得頭破血流，后背卻陷入柔軟——是偽裝成石壁的逃生通道。男人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耳后："漕船起火的真相，你最好現(xiàn)在說。"

通道外傳來整齊的爆炸聲，氣浪掀飛了最后半片紅綢。楚明昭看著綢緞上母親繡的平安符在火中蜷曲，突然抓住蕭景珩的衣領(lǐng)："二十年前那場火，是沖著阻斷現(xiàn)代技術(shù)傳播來的，對不對？"

蕭景珩喉結(jié)動了動，沒否認。他左手還扣著她腕子，右手卻撫上她后頸——那里有個幾乎看不見的針孔，是前世輸液留下的痕跡。

"柳家背后是誰？"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指尖在針孔周圍畫圈，"你們那個世界的人，到底來了多少？"

楚明昭突然發(fā)力將他按在通道壁上。黑暗中兩人鼻尖幾乎相碰，她聞到他身上龍涎香里混著的硝石味："蕭景珩，你現(xiàn)在該問的是——"通道深處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嗡鳴，她冷笑，"怎么阻止他們用股票代碼啟動軍械庫？"

火光突然在通道盡頭炸開，楚明昭的睫毛被熱浪燎得卷曲。她清晰聽見蕭景珩的佩劍在高溫中發(fā)出"錚"的金屬變形聲——就像前世實驗室里超導磁體失超的爆鳴。

"蹲下！"蕭景珩突然扯開腰帶扣，玄色外袍旋成盾牌罩住兩人。楚明昭聞見絲綢燒焦的糊味里混著熟悉的化學藥劑氣息——這分明是阻燃材料燃燒的味道。

機械運轉(zhuǎn)聲越來越近，她突然抓住蕭景珩的手按在自己鎖骨下方："摸到這塊金屬片了嗎？"觸感冰涼的位置，前世植入的心臟監(jiān)測芯片正在發(fā)燙，"你們這個時代沒有鈦合金。"

通道頂部落下簌簌的石灰，蕭景珩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那塊異常堅硬的皮膚。遠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咔嗒"聲，像極了證券交易大廳的電子鐘。

"柳家在用K線圖操控漕運價格。"楚明昭突然拽著他往前沖，"每月初七的股價峰值對應(yīng)著——"

話音戛然而止。通道豁然開朗處，三架青銅水鐘懸在穹頂，鐘擺竟是閃著藍光的電子屏。蕭景珩的劍尖挑起最近的水鐘，屏幕上赫然是貴州茅臺的實時走勢圖。

"軍械庫在鐘擺里。"楚明昭聲音發(fā)緊。她認出電子屏邊緣的LOGO——正是前世競爭對手公司的量子計算項目代號。

蕭景珩突然掐住她后頸往墻上壓，鼻尖幾乎相觸："你們那個世界，管這叫降維打擊？"他呼吸里帶著血銹味，另一只手卻精準按下鐘擺某個鍵位。水銀突然從鐘體滲出，在空中凝成漕運地圖的全息投影。

楚明昭瞳孔驟縮。投影右下角有個不斷跳動的數(shù)字——正是前世她操盤的最后一支股票代碼。水銀突然扭曲成箭矢形狀，直射她眉心。

金屬入肉的悶響。蕭景珩的左臂橫擋在她面前，水銀箭扎進小臂瞬間汽化，在皮膚上留下條形碼狀的灼痕。楚明昭下意識去摸口袋里的消毒凝膠，卻抓了個空。

"別動！"蕭景珩突然扯開她衣領(lǐng)，指尖沾著血在她鎖骨芯片上畫了個符號。芯片突然發(fā)出"滴"聲，投影上的股票代碼瘋狂閃爍起來。

通道深處傳來陳總監(jiān)嘶啞的狂笑："楚總監(jiān)還不知道？你帶來的芯片就是啟動器——"爆炸的氣浪將后半句話碾碎，楚明昭被蕭景珩撲倒在地時，看見他劍柄上纏著的便簽紙正在燃燒。

紙灰飄落的軌跡中，她突然讀懂蕭景珩眼底的震驚——那便簽上燒剩的半個二維碼，分明是她前世工牌上的員工編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