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盯著反扣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熄滅前最后一道藍光在雨幕里晃了晃，像極了母親臨終前握在掌心的翡翠鐲子——那是她記憶里最后一點溫度。

窗外的雨絲順著玻璃往下淌，在她眼前拉出一片模糊的水痕，手機短信里"母親當年的秘密"幾個字，正順著她的神經往骨頭縫里鉆。

"宿主，檢測到境外IP正在嘗試突破系統(tǒng)防火墻。"阿寶的聲音突然從系統(tǒng)空間里冒出來，橘色貓耳在她意識里豎得筆直，"對方用的是東南亞黑網的追蹤術，應該和昨天林氏集團新簽的玄學顧問有關聯。"

顧晚指尖抵著太陽穴。

她早該想到的。

自從直播揭穿林薇薇左耳假體移位后，林家母女的反撲就像壓在鍋底的文火，表面平靜，實則在暗處煨著毒。

只是她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母親身上——那個在她十二歲就病逝的女人，連墓碑上都只敢刻"顧氏養(yǎng)母"的名字。

"今天去直播工作室的行程，老周的車會提前二十分鐘到。"她對著空氣輕聲說，系統(tǒng)界面立刻彈出老周的定位——那個跟著沈母二十年的保鏢，此刻正蹲在樓下便利店買熱咖啡，白色保溫杯上還沾著便利店的標簽。

凌晨五點，雨勢漸弱。

顧晚套上黑色連帽衫，把手機塞進防追蹤的鉛盒里。

玄關鏡子里映出她眼底的青影，像塊沒擦干凈的墨漬。

正要開門，鉛盒突然震動起來，阿寶的貓爪在系統(tǒng)界面上瘋狂拍打著："宿主！

老周的車被人動了手腳！"

顧晚猛地轉身，透過貓眼看見老周正彎腰檢查后車輪，車底有黑色液體正往水洼里滲——是剎車油。

她攥緊隨身的符袋，指尖觸到里面那張"護心符"，那是沈硯前晚硬塞給她的，說"玄學的東西他不懂，但求個心安"。

"老周！"她拉開門，聲音里帶著少見的急切，"今天換地鐵去工作室。"

老周抬頭，額角的皺紋擰成一團。

他跟了沈母半輩子，最會看眼色，見顧晚攥著符袋的指節(jié)發(fā)白，立刻把車鑰匙收進兜里："好，我去把車開去4S店，順便給小姐買份粢飯團當早飯？"

顧晚點頭，目光掃過車底那灘油，喉嚨發(fā)緊。

如果她剛才坐了那輛車...

地鐵上，顧晚盯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早高峰的人潮像流動的潮水，卻沒沖散她心里的陰云。

系統(tǒng)提示欄一直在閃爍，顯示有三個未知號碼嘗試撥打她的鉛盒手機——境外歸屬地，區(qū)號0062，正是林母上個月收購的印尼橡膠廠所在地。

"?！?地鐵到站提示音響起。

顧晚剛邁出車門，后頸突然泛起涼意。

這是她用玄學能力十年練出的直覺，像被蛇盯上的鳥。

她猛地拽住旁邊穿校服的小姑娘，兩人一起摔進旁邊的便利店里。

"轟——"

一聲巨響震得玻璃震顫。

顧晚抬頭，一輛銀色貨車正擦著她剛才站的位置沖過，車頭撞在地鐵站的廣告燈箱上，金屬扭曲的聲音像野獸的嚎叫。

人群尖叫著往兩邊涌，貨車司機從車窗里探出頭，臉色慘白："剎車...剎車失靈了！"

"主人！

畫避災符！"阿寶的叫聲在腦海里炸響。

顧晚反手從符袋里抽出朱砂筆，沾著隨身帶的無根水（昨晚接的雨水）在掌心快速畫符。

符成的瞬間，她對著貨車方向凌空一拋，那道泛著金光的符紙像根無形的繩子，纏住貨車尾部。

貨車原本要沖下地鐵站臺階的勢頭猛地一偏，"哐當"撞上右側的護欄。

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生疼，顧晚卻盯著自己發(fā)抖的手——這是她第一次在緊急情況下畫符，符力比平時弱了三成。

"晚晚！"

熟悉的聲線穿透嘈雜的人群。

顧晚抬頭，看見沈硯逆著人流跑來，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白襯衫的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緊繃的小臂肌肉。

他跑到她面前時帶起一陣風，身上還沾著沈氏集團會議室的冷香，卻在觸到她肩膀的瞬間抖得厲害。

"你沒事吧？"他的拇指用力按在她手腕上，像在確認脈搏，"有沒有哪里疼？"

顧晚被他摟進懷里。

他的心跳快得離譜，一下下撞在她額頭上。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沈硯的慌亂——那個在董事會上能面不改色說出"收購價再降五個點"的男人，此刻呼吸里全是未散的焦慮："我讓人查了交通監(jiān)控，貨車三天前剛在林氏旗下的汽修廠做過保養(yǎng)。"

"我知道。"顧晚埋在他頸窩里，聞見他后頸還帶著剃須水的薄荷味，"剛才老周的車也被動手腳了。"

沈硯的手臂驟然收緊。

他想起凌晨三點收到的預警信息——林氏集團法務部昨晚緊急調取了顧晚近三個月的出行記錄。

原來不是巧合，是蓄謀已久的狩獵。

"你不許再一個人亂跑。"他聲音發(fā)啞，像被砂紙磨過，"我讓人在你工作室裝了三重監(jiān)控，老周以后24小時跟著你，還有..."他頓了頓，喉結滾動，"我讓人把沈宅的主臥鑰匙重新配了，你搬過來住好不好？"

顧晚抬頭看他。

他的睫毛上還沾著剛才跑過來時濺的雨水，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哪還有半分"科技新貴"的冷靜。

她突然想起前晚他在雨里仰頭看她窗戶的模樣，想起他藏在日記本里的"要護小棠一生"，喉嚨突然發(fā)哽："沈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我以為能藏著。"他低頭吻她發(fā)頂，"但剛才看見貨車沖過來的時候，我突然怕了。

怕你像十二歲那年被顧家趕出去時那樣，一個人蹲在雨里哭；怕你像上次被綁架時那樣，渾身是血地倒在我懷里；怕..."他聲音輕得像嘆息，"怕我還沒說夠'我喜歡你'，就再也沒機會了。"

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在腦海里炸開。

顧晚看著眼前彈出的金色界面，"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觸發(fā)'天機推演'功能"幾個字在閃爍。

她指尖微顫，輸入關鍵詞"林母"，眼前立刻浮現出畫面——

暗綠色的密室里，林母穿著墨綠旗袍，面前擺著九宮八卦盤。

她指尖沾著血在盤上畫符，嘴里念著："庚辛金，丙丁火，奪她氣運歸我女。"墻上的監(jiān)控屏幕里，正播放著剛才貨車沖撞的畫面。

"命運終將歸位。"林母抬頭時，鏡中映出她扭曲的臉，"顧晚，你不該搶屬于薇薇的東西。"

畫面突然碎裂。

顧晚回神時，發(fā)現自己正攥著沈硯的手腕，他掌心全是汗："怎么了？"

"沒事。"她搖頭，把推演內容壓在心底。

有些事，需要她親自解決。

當晚七點，顧晚的直播間準時亮起。

屏幕里的她穿著月白旗袍，發(fā)間別著沈硯送的翡翠簪子，腕間戴著他昨晚硬套上去的紅繩——說是"民間小玩意兒，圖個吉利"。

"今天給大家看樣好東西。"她舉起一張泛著金光的符紙，"這是'破局符'，專破陰毒的因果局。"她指尖輕撫符面，"有些人啊，總想著借玄學害人，卻忘了因果有報。"

彈幕瞬間刷爆。

【玄學姐今天這是要放大招？】

【林薇薇昨天剛買了水軍說學姐是騙子，不會是說她吧？】

【樓上+1，林氏最近動作好多】

顧晚看著彈幕輕笑："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她將符紙折成紙鶴，"今晚子時，我替各位看官，看看這因果怎么個報法。"

同一時間，林氏老宅地下密室。

林母將最后一滴血滴在八卦盤中心，正準備念動咒語，突然心口劇痛。

她踉蹌著扶住桌角，看見八卦盤上的指針突然倒轉，原本指向"顧晚"的方位，此刻竟反過來扎向自己。

實驗室的儀器突然爆炸。

林母尖叫著后退，玻璃碎片劃破她的手背，卻不及掌心蔓延的黑氣可怕。

那黑氣像活物般往她手臂上爬，所過之處皮膚潰爛，她顫抖著摸向手機，卻發(fā)現所有通訊設備都沒了信號。

"不可能...她只是個養(yǎng)女..."她癱坐在地上，盯著監(jiān)控里顧晚直播間的畫面，"她怎么可能..."

沈硯送顧晚回沈宅時，夜已經深了。

月光穿過梧桐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顧晚站在玄關處，看著沈硯替她脫鞋，突然開口："你不怕我太危險？"

"危險？"沈硯抬頭看她，眼里映著暖黃的燈光，"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我藏了十年的光。"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只怕...你不要我。"

顧晚沒說話。

她望著玄關處那盆母親生前最愛的蝴蝶蘭，想起系統(tǒng)下午發(fā)來的新提示："檢測到宿主血脈波動，建議前往云城蘇家老宅。"

夜風突然卷起一片落葉，打在玄關的玻璃上。

顧晚彎腰撿起，葉背隱約有朱砂寫的小字——"蘇棠"。

她捏緊樹葉，望向沈硯。

他正替她調整紅繩的位置，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有些秘密，該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