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滴水不漏,是帝王對妃嬪最標(biāo)準(zhǔn)的體面回應(yīng)。
張真源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交疊的手指用力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才勉強(qiáng)維持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和臉上最后一絲平靜。
感念心意……
不便見駕……
他抬眸,望向那緊閉的象征著至高權(quán)力的殿門,眼神里充滿了濃得化不開的失落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陛下是在避嫌。
他張真源如今是失寵被禁足又剛解禁的敏感身份,陛下若在此時(shí)單獨(dú)召見他,哪怕只是喝一碗杏仁酪,也極易落人口舌。
陛下……是在保護(hù)他。
可這個(gè)認(rèn)知像一把雙刃劍,帶來一絲苦澀的暖意,又刺得他心口生疼,他寧愿陛下不那么周全,哪怕只是隔著殿門看他一眼,問一句身子可好些了……也好過這樣冰冷的感念心意。
被議論……其實(shí)他也認(rèn)的。
張真源“臣妾……謝陛下關(guān)懷?!?/p>
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真源對著緊閉的殿門深深地福了一禮,示意游春將食盒交給內(nèi)侍監(jiān),然后轉(zhuǎn)身,一步一步緩緩地離開了養(yǎng)心殿。
……
夜色徹底浸染了宮闕。
長春宮的燈火早已熄滅了大半,只余下寢殿內(nèi)一盞昏黃的燭火在夜風(fēng)中微微搖曳。
張真源并未就寢,他穿著一身單薄的寢衣靠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窗戶開了一條縫,夜風(fēng)帶著涼意吹進(jìn)來,拂過他蒼白的臉頰。
手中雖握著一卷書,可他的目光卻并未落在書頁上,只是失神地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空洞而寂寥。
下午養(yǎng)心殿前那無聲的拒絕,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忽然,窗欞發(fā)出極輕微的一聲響動。
一道玄黑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獵豹悄無聲息地翻窗而入,輕盈地落在寢殿光滑的地面上。
動作干凈利落,帶著習(xí)武之人的力量感。
張真源猛地回過神,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可待看清那熟悉的身影和英朗的側(cè)臉時(shí),他眼中的空洞瞬間被洶涌的狂喜和震驚所取代。
張真源“……陛下?!”
淚水奪眶而出。
他失聲低呼,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他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身體卻因?yàn)榧雍吞撊醵蔚脜柡Α?/p>
許未琰“別動?!?/p>
許未琰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心疼,她幾步搶上前,在張真源即將摔倒之前一把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那身體輕得讓許未琰心頭一緊,她抱著他大步走向床榻,動作卻極其輕柔地將他放下。
許未琰“怎么這么晚還不睡?窗戶還開著吹風(fēng)?嫌自己身子骨太硬朗了是不是?”
許未琰坐在床邊,一邊低聲斥責(zé),一邊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又去摸他的手,入手皆是冰涼。
張真源躺在柔軟的錦被里淚眼婆娑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所有強(qiáng)撐的堅(jiān)強(qiáng)和偽裝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一只手緊緊地抓著許未琰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哽咽著說不出話,只是用力地?fù)u頭,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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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茗安“感謝小寶會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