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煥羽故意點了一首極其繁復的曲子,宋亞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指尖撫上琴弦。
一開始,琴音還有些滯澀,但很快他便沉浸其中,流暢的樂聲從他指尖流淌而出,竟也彈得似模似樣。
他到底是有真才實學的。
秦煥羽聽著,臉色卻越來越沉。
他本想看宋亞軒出丑,沒想到反而讓他顯擺了一番,一曲終了,他不等宋亞軒歇口氣,立刻又道。
秦煥羽“彈得尚可,只是本宮覺得方才那一段泛音不夠清亮,貴人再單獨彈奏練習十遍吧。”
宋亞軒“!”
這已是赤裸裸的折磨了,宋亞軒臉色一白,看向秦煥羽,對方眼中滿是惡意和不容置疑。
張真源虛弱地靠在椅背上,想開口勸阻。
張真源“端妃娘娘……”
秦煥羽“源妃娘娘若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著?”
秦煥羽“還是說,娘娘想陪云萱貴人一起切磋琴藝?”
張真源抿緊了蒼白的唇,不再說話。他若走了,宋亞軒只怕更慘。
宋亞軒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委屈。
宋亞軒“…云萱遵命?!?/p>
他重新抬起手,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彈奏那段復雜的泛音樂段。
指尖很快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紅腫疼痛,每一次按壓琴弦都像是針扎一樣。
殿內只剩下單調重復的琴音,和秦煥羽悠閑喝茶的細微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宋亞軒覺得手指快要斷掉的時候,秦煥羽似乎終于滿意了,懶懶地揮揮手。
秦煥羽“行了,今日便到這里吧,本宮也乏了,你們退下吧?!?/p>
宋亞軒如蒙大赦,連忙起身,手指因為長時間用力撥弦,指腹已經紅腫不堪,微微顫抖著,他強忍著疼痛和委屈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告退。
張真源也起身告辭,他臉色極差,幾乎是由游春撐著才能站穩(wěn)。
秦煥羽假意挽留了兩句,便讓他們離開了。
一出鐘粹宮的門,走到無人處,宋亞軒看著自己又紅又腫的指尖,一直強忍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他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刁難和屈辱?
長風急忙上前,看到他紅腫的手指,心疼得直抽氣。
長風“小主!您的手……”
宋亞軒搖搖頭,用沒受傷的手背擦去眼淚,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和深深的委屈。
宋亞軒“沒事,我們快回去……”
回到碎玉軒,長風小心翼翼地用浸了藥油的棉簽一點一點擦拭宋亞軒紅腫發(fā)熱的指尖,藥油帶來的刺痛感讓他忍不住輕輕吸氣,眼眶又不由自主地紅了一圈。
長風“小主,您忍忍。”
長風看著那原本纖長如玉,如今卻布滿紅腫甚至有些破皮的手指,心疼得聲音都發(fā)顫。
長風“這端妃娘娘也太……太欺負人了!這才第一天,就這般作踐您!”
宋亞軒咬緊下唇,搖了搖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宋亞軒“別說了……長風,宮里隔墻有耳?!?/p>
長風立刻噤聲,但臉上的憤懣卻絲毫未減,他仔細地幫宋亞軒包扎好手指,看著自家公子淚眼汪汪的模樣心里又急又氣,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低聲道。
長風“公子……您受了這么大委屈,要不……要不咱們去求見陛下吧?”
宋亞軒“!”
長風“陛下那么疼您,定然會為您做主的!”
宋亞軒的心猛地一跳。
陛下……
聽說陛下是在忙著與西域使臣洽談議和之事,無暇踏足后宮,他知道陛下是勤政的明君,自己不該去打擾,可是秦煥羽那帶著惡意的笑容和刁難,還有指尖鉆心的疼痛……都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懼和無助。
他真的好想陛下。想念她溫暖的懷抱,想念她低沉溫柔的聲音,想念她指尖撫過臉頰的感覺……
哪怕只是見一面,讓她抱一抱,聽聽她的聲音,或許……就能驅散這徹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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