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辰站在領(lǐng)獎臺上，金牌沉甸甸地掛在脖子上。

觀眾席的掌聲如潮水般涌來，他卻下意識地想摸兜里的手機，想把這個瞬間分享給那個每天傍晚在秋千上等他的女孩。

“國家隊！”

楊景沂的聲音在林東辰的左邊傳來，帶著秋千晃動的吱呀聲。

“什么時候走？”

“下周一?！?/p>

林東辰坐在小區(qū)長椅上，手指在兜里扣著金牌的邊緣。

“要去訓(xùn)練局，封閉管理?！?/p>

秋千的吱呀聲停止的同時，少女的聲音也傳來。

“那…恭喜你啊。”

楊景沂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全國冠軍呢?！?/p>

林東辰轉(zhuǎn)頭認(rèn)真的看著楊景沂，眼睛亮晶晶的。

他想說很多話，最后卻只擠出一句。

“我會給你發(fā)信息的?！?/p>

“每天都發(fā)嗎？”

楊景沂的聲音突然明亮起來。

“嗯，每天都發(fā)。”

林東辰不自覺地笑了。

“那說好了?！?/p>

楊景沂的笑聲清脆。

“你要是敢忘記…”

“就罰我接不到你的旋轉(zhuǎn)球。”

林東辰接上她的話，這是他們之間的玩笑。

“什么嘛，這算什么懲罰。”

楊景沂撒嬌般的吐槽林東辰的話。

天色黑下，林東辰也把楊景沂給送回了家。

只是自己又走回了梧桐樹下，在秋千上坐了很久。

小區(qū)里昏暗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單地延伸到27棟的圍墻邊。

——國家隊的訓(xùn)練比林東辰想象的還要嚴(yán)格。

每天清晨六點半到傍晚六點，除了吃飯就是訓(xùn)練。

他的手機被教練收走，鎖在柜子里，只有晚飯后能拿回來半小時。

正式訓(xùn)練的第一天晚上，林東辰解鎖手機，屏幕上立刻跳出十幾條未讀信息。

[09:23]楊景沂：到了嗎？

[12:32]楊景沂：食堂的飯好吃嗎？

[12:35]楊景沂：食堂的飯有古寧辣子雞嗎？

[14:12]楊景沂：你的隊友好相處嗎？

[16:53]楊景沂：[圖片]

[16:53]楊景沂：要去參加比賽的花被我用顏料潑了，美術(shù)老師氣瘋了。

[17:42]楊景沂：…國家隊連手機都不讓碰？

[18:02]楊景沂：…你該不會第一天就把我忘了吧？

……

最后一條是五分鐘前發(fā)的，附帶一個生氣的表情包。

林東辰趕緊回復(fù)。

“剛拿到手機，訓(xùn)練太忙了?！?/p>

消息剛發(fā)出去，對話框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楊景沂：我還以為冠軍大人把我給忘了呢！

林東辰：怎么可能

楊景沂：今天訓(xùn)練怎么樣？

林東辰：跟我在省隊的是不太一樣。

林東辰：但是也更累了，教練讓我練了四個小時正手攻球。

楊景沂：哇，那你的右手豈不是要變成麒麟臂了？

林東辰：…你在想些什么啊

林東辰看著屏幕，不自覺地笑出聲。

同寢的范斌探頭過來。

“跟女朋友聊天呢？笑得這么開心。”

“不是女朋友。”

林東辰下意識反駁，耳朵卻紅了。

“哦~”

隊友拖長音調(diào)。

“那就是喜歡的女孩?！?/p>

林東辰?jīng)]再否認(rèn)，只是把手機往懷里藏了藏。

屏幕上，楊景沂又發(fā)來一條信息。

楊景沂：給你看個東西。

接著是胰臟照片——秋千上擺放著一本攤開的筆記本，上面畫著一個打乒乓球的火柴人，旁邊寫著全國冠軍林東辰幾個大字，字跡歪歪扭扭，像是故意寫得很丑。

林東辰：你畫的？

楊景沂：不然呢？物理課特別無聊，我都沒睡覺，專門畫的。

林東辰：…我哪有這么丑

楊景沂：明明很像啊，你看這個呆毛，跟你一模一樣。

林東辰摸了摸自己因為訓(xùn)練而翹起得頭發(fā)，無奈地笑了。

他還想再說什么，教練的哨聲卻在走廊響起。

“收手機了！”

“我得交手機了?！?/p>

林東辰匆忙打字。

“明天再聊?！?/p>

楊景沂：等等！

楊景沂：給你看今天的晚霞

楊景沂：[圖片]

照片里，夕陽把整個小區(qū)染成橘紅色，空蕩蕩的秋千在余暉里投下長長的影子。

林東辰突然有些悵然。

“林東辰！”

輪值教練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趕緊回復(fù)。

“很美。明天見。”

然后不情不愿地把手機交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時候，林東辰望著天花板發(fā)呆。

北京的夜空看不到星星，但他總覺得有一顆特別亮，就掛在西城區(qū)遠(yuǎn)洋山水27棟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