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和北京有著六個消失的時差。
六個小時的時差讓日落與日出重疊,但午間的這半個小時,足夠他們把世界拼湊完整。
四月
[19:05]林東辰:下訓(xùn)了,手酸
楊景沂:巴黎下雨了,像你上次輸球時哭的架勢。
林東辰:?我什么時候哭過
林東辰:[圖片]
林東辰:北京的天灰蒙蒙的,很像你的脾氣。
楊景沂:你的意思是說我脾氣陰沉,還是我喜怒無償?
林東辰:……
楊景沂的素描本里夾著車票存根和博物館門票,每張背面都寫著“要給他看。”
[13:08]楊景沂:今天在奧賽博物館看到梵高真跡。
楊景沂:[圖片](向日葵油畫前比V字的手)
[19:09]林東辰:顏料比你調(diào)的紫色好看
林東辰:[圖片](食堂餐盤里的茄子燒糊了)
有時候是瑣碎的抱怨:
[13:32]楊景沂:寄宿家庭的老太太又煮蝸牛了。
林東辰:張教練今天叫我們跑一萬米
楊景沂:我贏了,蝸牛比一萬米可怕
林東辰:[圖片](范斌跑完一萬米后爬樓梯)
在休息日里,兩人難得的會打長時間的視頻。
楊景沂盤腿坐在公寓的地毯上,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顯示著林東辰的微信視頻通話請求。
她深吸一口氣,點擊接通。
畫面搖晃了幾下,隨即定格在林東辰的臉上。
他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濕漉漉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背景是熟悉的宿舍墻壁——
那張她去年寄給他的明信片還貼在床頭。
巴黎,13:00
楊景沂坐在盧森堡公園的長椅上,素描本攤在膝頭,鉛筆在紙上游走,勾勒出一個少年揮拍擊球的輪廓。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間隙,在她狡辯投下細碎的光斑。
手機震動,屏幕亮起——
[19:00]
林東辰:下訓(xùn)了。
她嘴角微揚,手指迅速敲擊屏幕。
“今天練得怎么樣?”
林東辰:還行,手腕還有些酸。
林東辰:你呢?又逃課了?
楊景沂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盧浮宮,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回復(fù)。
“……藝術(shù)鑒賞課,不算逃?!?/p>
然后,她拍下素描本上的畫,發(fā)過去。
林東辰:畫得不像。
林東辰:我比這帥多了。
楊景沂翻了白眼,剛想回懟,手機又震了一下。
林東辰:不過,很快你就能畫真的了
林東辰:教練說,今年的巴黎公開賽,我去。
她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呼吸微微一滯。
一年了。
他終于要來了。
這一年里,六個小時的時差從未阻隔他們的分享。
有時候,楊景沂撐不住困意,會直接發(fā)語音。
她的聲音因為困倦變得軟糯,帶著一點鼻音。
“林東辰…我困了,先睡了……”
林東辰聽完,總會不自覺地放輕聲音回一句。
“睡吧,明天再聊。”
然后,他會把這條語音保存下來,在每次睡覺前偷偷聽一遍。
楊景沂把手機放在枕邊,閉上眼睛。
林東辰收起手機,走向訓(xùn)練館。
六個小時的時差,讓他們永遠活在彼此的“昨天”和“明天”里。
但沒關(guān)系,因為他們約好了——
巴黎公開賽,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