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狂風(fēng)卷著豆大的雨點,瘋狂地敲打著木屋的窗戶和屋頂,發(fā)出密集而狂亂的聲響,如同萬千鬼手在撕撓。閃電撕裂厚重的夜幕,慘白的光芒瞬間將屋內(nèi)照得亮如白晝,隨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就在頭頂炸開,整個木屋都在微微震顫。
我從一個混亂的夢境中驚醒。夢里是熟悉的書房,刺目的嫁衣,冰冷的刀鋒,張峻獰笑的臉,還有張極后背洇開的、不斷擴大的血花……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衣。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劃過,緊跟著是幾乎要震碎耳膜的炸雷!
沈思硯“啊——!”
一聲短促的驚叫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溢出!身體本能地蜷縮起來,緊緊抱住了頭!前世死亡的冰冷和恐懼,在雷聲的催化下,如同潮水般瞬間將我淹沒!
就在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的邊緣——
一只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握住了我冰涼顫抖的手!
張極“思硯!”
張極低沉而急切的聲音穿透了狂暴的雨聲和雷聲,如同錨點,瞬間將我從溺斃的邊緣拉回!
我猛地睜開眼,在閃電短暫的光亮中,看到他不知何時已沖到了我的床邊。他只穿著單薄的睡衣,頭發(fā)被汗水濡濕,貼在額角。他的臉上帶著驚惶和尚未散去的睡意,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異常清醒,充滿了擔(dān)憂和一種沉痛的了然。他顯然也被雷聲驚醒,并且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我的異樣。
張極“別怕!”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掌心滾燙,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穩(wěn)定力量
張極“我在這里!只是打雷!只是下雨!”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穿透了雨夜的喧囂和恐懼的迷霧。他順勢在床邊坐下,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用他寬闊的身體擋在我和那扇被風(fēng)雨瘋狂拍打的窗戶之間,仿佛要為我隔絕開外面那個充滿威脅的世界。
另一道更猛烈的閃電撕裂夜空!巨大的雷聲仿佛要將屋頂掀翻!
我身體再次劇烈地一顫!
張極“別看!”
張極低喝一聲,幾乎是同時,他伸出另一只手,溫暖的手掌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輕輕地、卻堅定地捂住了我的耳朵!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狂暴的雷聲被隔絕在他溫?zé)岬恼菩闹猓皇O鲁翋灥?、遙遠(yuǎn)的震動。視覺被剝奪(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聽覺被隔絕,唯有嗅覺和觸覺變得異常清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陽光、雪松、還有一絲屬于他本身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包裹著我。他掌心灼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耳廓皮膚,一路熨帖到冰冷的心臟。他握著我另一只手的手指,微微用力,傳遞著無聲的支撐。
時間仿佛在隔絕的感官中停滯了。只有窗外依舊肆虐的風(fēng)雨,和掌心下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如同最原始的、生命鼓點的回響。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雷聲似乎漸漸遠(yuǎn)去,雨勢也小了些,只剩下淅淅瀝瀝的敲打聲。
張極的手依舊捂著我的耳朵,沒有移開。他微微低下頭,溫?zé)岬臍庀⒎鬟^我的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