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諾就是忍不?。【褪窍胨洪_他那張永遠冷漠的面具!就是想確認……確認自己這個唯一的“同類”,在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點點特別?而不是一個用完就可以丟開的棋子,一個需要他“包容”的麻煩精。
許諾吼完了,房間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聲。
左航端著那杯水,緩緩轉過身。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那點嫌棄似乎也沒了,只是用一種……極其復雜眼神看著許諾。那眼神很深,像要把她吸進去,里面翻滾著許諾看不懂的情緒——有審視,有探究,有一絲殘留的戾氣,還有一種……近乎無奈的疲憊?
他就這樣看著許諾,看了很久。久到許諾以為他不會回應,準備認慫縮回被子里裝死的時候。
他端著水杯,走到了床邊。
左航沒有把水杯遞給許諾,而是俯下身,一手繞過她的后頸,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將她的上半身微微托起。另一只手,將那杯冰冷的清水,直接湊到了她的唇邊。
左航“聒噪?!?/p>
他低聲說,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
左航“喝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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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儀殿的金磚冰冷刺骨。膝蓋撞擊上去的鈍痛,遠不及王嗣源癱軟在地時,眼中那淬毒的絕望和朝堂上瞬間爆發(fā)的、帶著貪婪與嗜血的無聲嘶吼帶來的沖擊強烈。
左航“臣——懇請陛下即刻下旨!搜查城南聽雪別院!”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火的刀鋒,由他自己親手擲出,斬斷所有退路。這不是權謀,這是搏命。押上十年隱忍經營,押上宰相之位,甚至押上這條來自異世的孤魂!賭注,是那個蜷縮在相府高燒囈語、滿嘴跑火車卻點破關鍵的女孩給的信任,和她口中那荒謬又精準的“穿書”預言。
皇帝的眼神,少年老成,深不見底。那一聲“準”字落下時,左航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自己體內徹底碎裂了。不是恐懼,是那層包裹了靈魂十年、名為“杜如晦”的堅硬外殼。從今往后,他不再是那個步步為營、只求生存的異鄉(xiāng)客。他是點燃引信的人,火焰將焚盡敵人,也可能反噬自身。
城南別院,聽雪雅名之下,是王嗣源精心構筑的囚籠。破門而入的喧囂,真千金刺耳的尖叫,王家死士絕望的反撲……飛濺的鮮血染上紫袍,溫熱的,帶著生命消逝的粘膩。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指揮若定,如同在棋盤上抹去一枚礙眼的棋子。心底卻有一絲冰冷蔓延——為了生存,他終是親手將自己染得和這時代一樣黑。
塵埃落定。王嗣源被如死狗般拖走,突厥王子帶著獵物般的得意笑容揚長而去,皇帝的目光意味深長。一場大勝,卻無半分喜悅,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憊和更深的孤寒。
回到府邸,那濃重的藥味和病氣撲面而來。張謙的低聲稟報,翠縷篩糠般的顫抖,都讓他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厭煩。推開門,看到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在錦被下不安地扭動,臉頰燒得通紅,嘴唇干裂,像一朵被暴風雨摧殘得奄奄一息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