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媛的目光第一時間,卻是越過眾人,落在了兄長余宇涵臉上。
余宇涵已快步迎上,笑容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真切熱烈,眼底的光芒幾乎要溢出來,卻又被死死壓抑著,只化作喉結一個細微的滾動。
余宇涵“左大人,許娘子,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他拱手,聲音里的喜悅不似作偽,目光落在許諾身上時,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克制地移開,只余下眼角一絲無法完全斂去的波瀾。
許諾微微頷首還禮,聲音清脆。
許諾“余公子客氣,聞令妹及笄,特來道賀?!?/p>
她目光轉向余媛,淺淺一笑。
許諾“余小姐,及笄康樂。”
余媛上前,斂衽行禮。
余媛“謝許娘子?!?/p>
她起身時,恰好捕捉到兄長看著許諾側影時,那一眼迅速湮滅的、近乎貪戀的痛楚。
原來如此。
原來那份求而不得、終身不娶的執(zhí)念,是真的。而陛下讓兄長扳倒的,正是左航。兄長直言“左相亡則國亡”,他維護的是國,還是……左航身邊的那個人?
心思電轉間,余媛已垂下眼簾。
左航與余宇涵寒暄幾句,內容無關朝局,只論風月。但余媛聽得出那溫和語調下的機鋒,看得出兄長應對時那份小心翼翼的周全。
就在這時,一個帶笑的清朗嗓音突兀地插了進來,打破這微妙的氣氛:
嚴浩翔“左大人,許娘子,好久不見啊!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真是巧!”
嚴浩翔不知何時又轉了回來,玄甲外隨意罩了件墨色常服,更顯得身姿挺拔,他手里拎著個酒壺,笑得一臉燦爛,仿佛剛才在偏廳里強勢逼人、宣告共犯的不是他。
他目光掃過左航,落在許諾身上時,頓了頓,笑容不變,卻莫名少了些輕佻,多了點難以言喻的意味,像是打量,又像是某種評估。
余宇涵的臉色幾不可查地沉了一下。
左航倒是神色如常,含笑回應。
左航“嚴將軍,確是巧?!?/p>
許諾自是知曉這位風光無兩的少年將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確實是帥,難怪京城如此多的姑娘都傾心于他。
嚴浩翔大大咧咧地擺擺手,視線一轉,精準地捕捉到安靜站在一旁的余媛。他幾步走過去,極其自然地將手里的酒壺往她眼前一遞,虎牙尖尖。
嚴浩翔“喏,及笄禮,賠你的。”
那酒壺粗糙,與他方才踩碎的白玉簪云泥之別。
滿堂賓客的目光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余媛看著他,他眼底跳躍著毫不掩飾的興味和一種……不容拒絕的強勢。她沉默一瞬,緩緩伸手,接過了那只沉甸甸的酒壺。
指尖相觸的瞬間,他極快地、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了一句,氣息拂過她耳畔:
嚴浩翔“戲臺子搭好了,我的‘共犯’?!?/p>
嚴浩翔“該你唱了。”
滿廳的目光黏在她手上那不合時宜的酒壺上,驚詫、探究、曖昧不明。余宇涵的臉色在那一瞬間難看至極,溫潤的表象裂開縫隙,泄出底下鐵青的底色。他盯著嚴浩翔,眼神冷得能凍傷人。
左航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嚴浩翔、余媛和余宇涵之間微妙地轉了一圈。而他身側的許諾,早就磕起來了兩個人的cp,笑的蕩漾。
許諾“左航,我有點想吃芋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