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蹌著,軟軟地倒在他腳前幾步遠的地上,揚起細微的塵埃。抬起臉時,淚水混著冷汗滑落,眼底是全然的恐懼和痛苦,聲音氣若游絲,卻清晰得可怕:
余媛“手……手指……簪子碎片劃的……好痛……兄長……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將自己那只昨夜確實被碎玉劃了道細微紅痕的手指亮給他看,那痕跡淺得幾乎看不見,此刻在她絕望的演繹下,卻成了索命的鐵證。
余媛“冷……好冷……”
碧落!碎片!劃傷!
這幾個字眼如同最毒的針,精準地刺入余宇涵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jīng)!
他猛地停止掙扎,充血的眼珠死死釘在余媛那張慘白痛苦的臉上,釘在她那根微微顫抖的手指上。宮里許諾中毒的消息如同巖漿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而眼前妹妹瀕死的指控,則像是一盆冰水混合物,兜頭澆下,讓他瞬間凍僵,又被巨大的恐懼炸得魂飛魄散!
是他!是他拿出的毒簪!是他默許甚至推動了這一切!現(xiàn)在報應(yīng)來了,卻應(yīng)在了他在乎的人身上?諾兒在宮里生死未卜,阿媛在他眼前毒發(fā)瀕死!
余宇涵“不……不!”
他發(fā)出一聲更凄厲的、完全不似人聲的嚎叫,猛地掙脫了親兵,撲跪下去,雙手顫抖得如同風中枯葉,想要去碰觸余媛,卻又不敢。
余宇涵“阿媛!不會的!你不會有事!解藥……對!解藥!”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神狂亂地在余媛臉上和虛空之間來回掃視,語無倫次。
余宇涵“兄長有解藥!有的!你撐?。巫。 ?/p>
他猛地抬頭,視線混亂地掃過周圍冷眼旁觀的嚴府親兵,最后竟絕望地看向一直抱臂倚在廂房門框上的嚴浩翔,嘶吼道。
余宇涵“救她!嚴浩翔!讓你府里的軍醫(yī)救她!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余家的一切都給你!”
嚴浩翔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踱步過來,玄色靴尖停在余媛散落的裙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出兄妹情深的慘劇,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冷冽如刀。
嚴浩翔“碧落的毒,軍醫(yī)可解不了?!?/p>
他聲音平淡,卻字字如錘,砸在余宇涵心上。
嚴浩翔“這毒刁鉆,宮里太醫(yī)院的院判常德貴,或許還有點法子。聽說他早年游歷南疆,對這類陰毒玩意兒頗有研究?!?/p>
常德貴!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入余宇涵混沌的腦海!
是了!常德貴!他怎么會忘了!陛下身邊的人!他早年曾通過一條極其隱秘的線,替陛下給常德貴送過一些……不能見光的東西,換取常德貴在某些時候?qū)τ嗉?、對諾兒的些許關(guān)照!那條線……那條線還能用!
余宇涵“對!常院判!找他!”
余宇涵像是瘋魔了,猛地抓住余媛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
余宇涵“阿媛你撐住!兄長這就去找他!這就去!”。
他試圖抱起余媛,卻因為渾身脫力和情緒激動而幾次踉蹌
余媛在他懷里,痛苦地蹙緊眉頭,氣息越發(fā)微弱,聲音細若游絲。
余媛“來……來不及了……兄長……宮里……許姐姐也……”
她恰到好處地提起許諾,如同又在余宇涵血淋淋的心口上撒了一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