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猛地一頓,停了下來。
外面?zhèn)鱽碥嚪蛴行┚o張的聲音。
“小、小姐……前面……是嚴將軍的車駕攔住了去路……”
余媛倏地睜開眼,眼底一片冰封的銳利。
她撩開車簾一角。暴雨如注中,一輛玄色馬車毫不避諱地橫在巷口,擋住了去路。車簾掀著,嚴浩翔一身墨色勁裝,并未打傘,就那樣懶洋洋地靠在車轅上,任由雨水打濕他的頭發(fā)、衣袍,他卻渾不在意,嘴角噙著那抹熟悉的、囂張又玩味的笑,正遙遙望著她這邊。
他手里,似乎把玩著一個小小的物事。
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滴落,那雙總是盛滿熾陽光芒的眼眸,在灰暗的雨幕里,亮得驚人,也沉得駭人。
余媛的心猛地一提。
他收到她的信了?還是……他一直派人盯著慈安堂?
嚴浩翔朝她勾了勾手指,動作輕佻,不容拒絕。
雨聲嘩啦,世界仿佛只剩下這一條被堵死的巷子,和那個雨中帶笑的少年將軍。
余媛攥緊了袖中的賬冊和那兩枚平安扣。
她知道,這場暴雨里的狹路相逢,絕不會只是巧合。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車門。
雨水如瀑,砸在車頂棚上發(fā)出沉悶的轟鳴,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這灰蒙蒙的水幕隔絕開來。巷口那輛玄色馬車像一頭蟄伏的猛獸,嚴浩翔斜倚車轅,渾身濕透,墨色勁裝緊貼著賁張的肌肉線條,雨水順著他利落的下頜線不斷滴落。
他卻渾不在意,只遙遙望著她,嘴角那抹笑在雨水中顯得模糊又危險,手里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一個什么小物件。
余媛推開車門,雨水立刻撲打進來,沾濕了她的裙裾。她沒有立刻下車,只是隔著雨幕與他對視。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著,方才在慈安堂發(fā)現(xiàn)的那些蛛絲馬跡還在腦中嗡嗡作響,與眼前這個男人帶來的壓迫感交織在一起。
嚴浩翔見她不動,也不催促,反而提高了聲音,清朗的嗓音穿透嘩嘩雨聲,帶著慣有的戲謔。
嚴浩翔“怎么?余大小姐這是要本將軍親自過去給你撐傘?”
余媛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水汽的空氣,彎腰下了車。丫鬟急忙要撐傘跟上,被她一個眼神制止。
她一步步走入雨中,走向那輛玄色馬車,走向那個暴雨中依舊笑得張揚肆意的少年將軍。雨水很快打濕了她的發(fā)鬢和肩頭,冰涼的濕意滲透衣物,她卻仿佛毫無所覺。
在她走到離馬車還有幾步遠時,嚴浩翔忽然手腕一抖,將手中把玩的那個小物件拋了過來!
東西很小,在雨水中劃出一道不起眼的弧線。
余媛下意識地抬手接住。入手冰涼堅硬,是一枚造型奇特的玄鐵令牌,比余宇涵那塊更小,更沉,上面陰刻的睚眥圖案也更加猙獰,背面是一個凌厲的“嚴”字。
嚴浩翔“接著。”
嚴浩翔的聲音隨之傳來,懶洋洋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嚴浩翔“以后用這個。你哥哥那塊破銅爛鐵,唬不住真正要緊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