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的空氣像被凍住了。窗外是城市喧囂的霓虹，室內(nèi)卻只剩下中央空調(diào)單調(diào)的嗡鳴。

李文勇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身形依舊挺拔如松，但細看之下，那件熨帖的黑色西裝外套下，肩胛處的肌肉線條繃得異常僵硬。

他左手垂在身側(cè)，指尖無意識地蜷著，右手則撐在冰冷的玻璃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窗外璀璨的光線勾勒出他下頜緊繃的線條，額角一層細密的冷汗在燈光下閃著微光。

李文勇“嘶……”

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空調(diào)噪音吞沒的抽氣聲從他緊抿的唇縫間逸出。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胸口起伏了一下，隨即又強行壓住，只有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方偉奇推門進來時，手里還捏著份文件，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棒棒糖。

他腳步輕快，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兒，一抬眼就看到了窗邊那個沉默的背影。

腳步頓住，糖棍在齒間轉(zhuǎn)了個圈。

方偉奇“喂，勇哥，”

方偉奇的聲音帶著點剛開完會的輕松，但目光敏銳地掃過李文勇?lián)卧诓Ａ夏侵晃⑽㈩澏兜氖?/p>

方偉奇“站那兒當?shù)袼苣兀繒h紀要簽個字……”

他話沒說完，就敏銳地捕捉到了李文勇額角那點不正常的反光，還有他呼吸間那種極力壓抑的滯澀感。

不對勁。

方偉奇臉上的輕松瞬間褪去，眉頭擰了起來。他幾步走過去，繞到李文勇側(cè)面。

這下看得更清楚了——李文勇的臉色比平時更白，嘴唇?jīng)]什么血色，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一道淺淺的白印。

最刺眼的是他撐在玻璃上的右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白，手背上青筋都微微凸起，像是在忍受某種巨大的痛苦。

方偉奇“怎么了？”

方偉奇的聲音沉了下來，棒棒糖被他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方偉奇“又疼了？上次溫泉療養(yǎng)那舊傷？”

他指的是李文勇背后那道猙獰的舊槍傷，雖然表面愈合了，但陰雨天或者過度勞累時，總會隱隱作痛，像有根無形的鋼針在骨頭縫里攪動。

李文勇沒回頭，也沒吭聲。只是撐在玻璃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指腹下的玻璃發(fā)出細微的、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微微側(cè)過頭，避開了方偉奇探究的目光，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極力維持的平穩(wěn)

李文勇“沒事。老毛病。”

方偉奇“沒事個屁！”

方偉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強撐，那股少爺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方偉奇“臉白得跟鬼似的！手抖得都快把玻璃摳穿了！這叫沒事？！”

他煩躁地抓了抓后腦勺，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像只被惹毛的貓

方偉奇“止痛藥呢？上次醫(yī)生開的特效藥呢？吃了沒？”

李文勇“吃過了?！?/p>

李文勇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但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文勇“……效果不大?！?/p>

方偉奇“效果不大？！”

方偉奇聲音拔高

方偉奇“那玩意兒不是號稱‘神藥’嗎？一顆下去能蹦迪三小時！怎么到你這就失效了？過期了？還是你偷偷吐了？”

他湊近一步，試圖去掰李文勇?lián)卧诓Ａ系氖?/p>

方偉奇“別硬撐了！去醫(yī)院！現(xiàn)在就去！”

就在方偉奇的手指即將碰到他手腕的瞬間，李文勇猛地抽回了手！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他身體也因為這突然的動作而微微晃了一下，后背的肌肉瞬間繃緊，額角的冷汗瞬間又滲出一層。

李文勇“別碰我！”

李文勇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急促和煩躁，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此刻翻涌著濃重的痛楚和一種被侵入領(lǐng)地的排斥

李文勇“我說了沒事！忙你的去！”

方偉奇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手指僵在半空。

他看著李文勇那雙因為劇痛而微微泛紅的眼底，還有那緊抿的、帶著一絲倔強弧度的唇線，一股邪火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猛地沖上腦門。

方偉奇“行！行！你牛逼！你鐵打的！”

方偉奇氣得原地轉(zhuǎn)了兩圈，指著李文勇的鼻子

方偉奇“疼死你活該！本少爺不管了！”

他吼完，氣沖沖地轉(zhuǎn)身，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摔門而出！

砰！

巨大的關(guān)門聲震得墻壁都在顫。

辦公室里只剩下李文勇粗重壓抑的呼吸聲。他靠著冰冷的玻璃，緩緩滑坐到地上，后背緊貼著冰冷的落地窗。

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他閉上眼，牙關(guān)緊咬，下頜線繃得像要裂開。

汗水順著鬢角滑落，滴在昂貴的地毯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地下車庫。

方偉奇一腳油門，黑色的跑車如同離弦之箭沖出車庫，引擎發(fā)出暴躁的嘶吼。

他煩躁地拍打著方向盤，腦子里全是李文勇那張慘白又倔強的臉。

方偉奇“媽的！死鴨子嘴硬！”

他低聲咒罵著，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敲擊。

止痛藥失效？騙鬼呢！肯定是那家伙怕藥物依賴或者副作用，偷偷減量甚至根本沒吃！

他那點破心思方偉奇門兒清！

不行！不能讓他這么硬扛！那傷……方偉奇想起溫泉療養(yǎng)時瞥見的那道猙獰舊疤，心口就一陣發(fā)緊。

得想辦法！特效藥不行……那就找點別的！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荒謬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方偉奇被怒火和擔憂攪成一鍋粥的腦子里！

辣條！

對！就是辣條！那種油汪汪、紅彤彤、散發(fā)著濃郁香料和味精氣息的廉價零食！

方偉奇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發(fā)燒，家里傭人偷偷給他塞了包辣條，說“辣出一身汗就好了”。

雖然事后被家庭醫(yī)生罵得狗血淋頭，但當時那火辣辣的刺激感，好像……好像真的讓他暫時忘了頭疼？

方偉奇“死馬當活馬醫(yī)！”

方偉奇一咬牙，方向盤猛地一打！跑車一個急轉(zhuǎn)彎，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朝著最近的大型超市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