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鎮(zhèn)的清晨,總帶著些許朦朧的神秘,薄霧輕紗般籠罩著這片小鎮(zhèn)。王老漢如往常一樣,推著他那吱呀作響的木車,踏進(jìn)西街,他的褲腳被露水沾濕,濕漉漉地貼在小腿上。他下意識地朝著村口的老槐樹望去,這一望,喉嚨里猛地發(fā)出“咕?!币宦?,似是被什么詭異的力量扼住了喉管。那棵需要三人合抱的老槐樹,此刻竟流淌著暗紅色的液體,從它皸裂粗糙的樹皮間緩緩滲出,順著樹干上的深淺溝壑蜿蜒而下,宛如一縷縷凝固的血液,又像是無數(shù)扭曲的血管,在樹皮下隱隱搏動,散發(fā)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天吶!"木車重重地撞在石墩上,那一瞬間,雪白的豆腐如同雪花一般四處飛散,灑滿一地。王老漢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力震得倒退了幾步,他的后背撞在了那冰涼得讓人打顫的土墻之上。在樹底下,橫躺著半截已經(jīng)腐爛得不堪入目的棺材板,那木紋的縫隙之中,還嵌著幾縷烏黑的長發(fā)。青灰色的腐肉碎屑,恰似結(jié)痂的傷口,緊緊地黏附在棺材板上。而那棺木內(nèi)側(cè)刻著的詭異符咒,若隱若現(xiàn),仿佛在訴說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消息比晨霧消散得更快。李家祠堂的族長拄著棗木拐杖趕來時,樹下已圍滿了神色驚恐的村民。老人渾濁的眼珠盯著槐樹轉(zhuǎn)了三圈,喉結(jié)上下滾動:"這槐樹自打乾隆年間就立在這兒,當(dāng)年張屠戶酒后砍了半片枝椏,當(dāng)夜就七竅流血暴斃在灶臺前...如今這般模樣,怕是鎮(zhèn)不住下面的東西了。"
這話像把生銹的刀,狠狠剜進(jìn)眾人心里。有人想起上個月那場怪風(fēng),槐樹頂?shù)臑貘f群突然集體墜地而亡;還有人小聲嘀咕,說連續(xù)三晚聽見樹洞里傳出指甲抓撓聲。正當(dāng)眾人議論紛紛,村口方向突然傳來凄厲的尖叫。
守村的老周頭本該在子時換班,可接班的人到崗時,只看見他歪坐在石墩上,眼睛瞪得幾乎要爆出眼眶,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嘴角還掛著半凝固的黑血。最詭異的是他的雙手——十根手指以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深深插進(jìn)自己的喉嚨,仿佛在拼命阻止什么東西從身體里鉆出來。
老周頭的死狀太過可怖,鎮(zhèn)上的陰陽先生李瘸子被連夜請了過來。他瘸著腿繞樹三匝,突然臉色煞白,從褪色的褡褳里抓出一把銅錢撒在樹底。那些銅錢竟像被無形的手操控,紛紛立起,在潮濕的泥土上圍成個殘缺不全的圈。
"不好!"李瘸子的棗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落幾片帶血的樹皮,"樹底下鎮(zhèn)壓的不是一般邪祟,這是百年前的槐棺煞!當(dāng)年不知哪個喪盡天良的,把懷胎七月的孕婦埋在槐樹下!槐樹吸了怨氣成精,如今棺材板裂了,煞就要出來索命!"
話音未落,遠(yuǎn)處陳家老宅方向傳來一聲悶響,驚飛了槐樹上最后幾只寒鴉。李瘸子望著簌簌落下的血紅色槐花,枯瘦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這只是個開始,真正的災(zāi)禍,還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