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搬入老城區(qū)那間略顯陳舊的公寓時,房東特意將她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囑咐道:“客廳里那個老式撥號電話,你可千萬別碰。線路早就斷了,現在不過是個擺設罷了。”他的語氣透著幾分鄭重,仿佛這電話背后藏著些不為人知的故事,而那泛黃的機身也似乎在歲月的塵埃中靜默著,散發(fā)出一種與時代格格不入的氣息。
她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直至入住的第三晚。凌晨兩點,那部銅色機身的電話驟然響起,“鈴鈴”聲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仿佛撕裂了夜的沉寂。
她遲疑片刻才緩緩接過電話,聽筒中當即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其間隱約夾雜著一個女人斷續(xù)的嗚咽聲:“救我……302……”話音未落便驟然中斷,只剩下冰冷的忙音回蕩在耳畔。林夏僵在原地,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攀爬而上——她所居住的房間,正是302。
第二天,她挨家挨戶詢問鄰居,眾人皆搖頭,稱這房子的前幾任租客從未出過什么岔子。然而,有人提到了一件事——十年前,原房主的女兒在這兒離奇失蹤,至今杳無音訊。那一晚,電話鈴聲倒是安靜了下來,未再響起。可到了第三天的深夜,那刺耳的鈴聲卻如約而至,驟然撕裂了沉寂的黑暗。女人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急促,仿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恐慌:“鏡子……快看鏡子……”
林夏猛然回頭,墻上掛鏡里映出的,除了她那張因驚恐而扭曲的臉,還有一個模糊的黑影佇立在身后。她的心猛地一沉,迅速轉身,卻發(fā)現身后空蕩蕩的,連一絲風都沒有掀起。再看向鏡子,那個黑影已然消失,唯獨鏡面上多出了一行清晰的手印,仿佛有人從鏡中向外用力按過一般,冰冷的氣息直逼她的脊背。她顫抖著撥通了報警電話。警察很快趕到,一番細致檢查后告訴她,這通電話從始至終未接通過任何線路,而鏡子上的手印,也只檢測出了她自己的指紋。
第四天,電話鈴聲驟然刺破了室內的寂靜。林夏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攥緊話筒,鼓足勇氣問道:“你是誰?”短暫的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蔓延開來,緊接著,那一端傳來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宛如指甲劃過玻璃般刺耳:“我是你啊——十年前在這里,被你親手推下樓梯的那個我!”話語中透著一股寒意,仿佛從遙遠的深淵里爬出來的回音,直擊林夏的靈魂。
林夏癱坐在地,腦海中一陣恍惚。她突然憶起搬進這棟樓的那一天,樓梯轉角處那幅壁畫曾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只是當時匆忙,未曾細想,如今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與眼前的情景重疊。她終于明白,那壁畫中的小女孩,竟與自己童年相冊里的模樣一模一樣,仿佛時光在某個瞬間凝固成了永恒。
電話的底座下,不知何時悄然多出了一張泛黃的剪報,邊角卷曲,紙面略顯粗糙。標題的字跡雖因歲月磨損而稍顯模糊,卻依舊刺目:“十歲女童墜樓身亡,肇事玩伴至今下落不明……”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細針,無聲地扎進空氣里。電話鈴聲仍在執(zhí)拗地響著,仿佛一只不肯停歇的幽靈。聽筒中傳來的嗚咽聲漸漸扭曲,最終化作了一抹低沉的輕笑。那笑聲幽冷、綿長,與她自己的笑聲在空氣中交織重疊,分不清究竟哪一聲來自現實,哪一聲又源自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