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西安城籠罩在薄霧之中,遠處鐘樓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
月待澄香坐在酒店窗邊,手指輕輕摩挲著彩虹之夢,粉紫色的瞳孔映著晨光。她昨晚又夢見了媽媽——那個戴著面紗的女人,在夢里對她低語:"青石千年,終有一見。"
"澄香,該出發(fā)了。" 白馬探站在門口,修長的手指輕叩門框,袖口散發(fā)著淡淡的薄荷香氣。
澄香回過神來,迅速戴上她的維多利亞風格波奈特帽,遮住過于敏感的眼睛。她低聲應道:"はい(好的),探さん。"
餐廳里,其他人已經(jīng)落座。
黑羽快斗正試圖把油條塞進豆?jié){里,結果濺到了自己的衣領上,中森青子嫌棄地遞過紙巾:"你能不能別像個小孩一樣?"
灰原哀優(yōu)雅地喝著小米粥,順帶吃一口藍莓三明治,瞥了一眼正在翻看歷史資料的柯南:"大偵探,別告訴我你連吃早飯都要研究案子。"
柯南推了推眼鏡:"西安可是十三朝古都,萬一有什么線索呢。"
一行人來到大明宮遺址公園,恢弘的宮殿基座在陽光下泛著古樸的光澤。
澄香忽然停住腳步,瞳孔驟縮
不遠處,一個戴著面紗的藍衣女子靜靜佇立,微風拂過她的衣袂,宛如古畫中走出的仕女。
"媽媽……?"熟悉的氣息讓 澄香的心臟劇烈跳動,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陽傘。
她剛想上前,突然整個世界扭曲了。 眾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置身于一片朦朧的記憶幻境。四周是流動的壁畫,描繪著盛唐的繁華與傾覆。
白昭的聲音從虛空傳來,帶著一絲玩味:
"你們覺得,有野心……是好事嗎?"
眾人一愣,隨即回答
黑羽快斗攤手:"野心?那得看是什么野心了。像我,只想看遍天下珍寶,這算不算?"
中森青子翻了個白眼:"你那叫貪玩,不叫野心。"
灰原哀淡淡道:"野心推動人類進步,但失控的野心只會帶來毀滅。"
柯南推了推眼鏡:"歷史上,因野心而覆滅的王朝還少嗎?"
白馬探微微一笑:"野心本身無錯,錯的是用錯方法的人。"
澄香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彩虹之夢。 “姑媽就是一個野心過剩的典型,有野心是好事,可是傷害他人就是錯誤的決定”
白昭的聲音低笑:"大家的想法都很好玩,那么來看看百鳥裙珠的故事吧。"
(1) 長安春深
長安城的春總是來得遲。白昭站在欽天監(jiān)的觀星臺上,九條雪白的尾巴在道袍下若隱若現(xiàn)。她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桃花瓣,指尖泛起瑩瑩白光。遠處大明宮的飛檐在暮色中勾勒出鎏金的輪廓,宮墻內傳來隱約的笙簫聲。
"仙師又在窺探天機?"太平公主提著鎏金酒壺踏月而來,緋紅裙裾掃過石階上的青苔。她今日梳著高髻,金鳳步搖在耳畔輕晃,眼角描著時興的斜紅妝。
白昭輕笑,將花瓣碾碎成粉。"公主說笑,貧道不過是在看這人間四月天。"白昭轉身時,腰間玉墜與銅鈴相撞,發(fā)出清越聲響。那銅鈴看似尋常,細看卻能發(fā)現(xiàn)表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狐族密文。
太平倚著漢白玉欄桿,忽然壓低聲音:"我那侄女明日就到長安了。"
"房州那位?"白昭的狐耳在發(fā)間動了動。她記得十四年前那個雨夜,中宗李顯被廢為廬陵王,攜家眷倉皇離京的場景。當時韋妃懷中那個襁褓嬰兒,如今也該及笄了。
"正是裹兒。"太平的指甲劃過欄桿上未干的露水,"十四年流放,也不知被韋氏教養(yǎng)成什么模樣。"她忽然轉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仙師明日可愿隨我一同見見?"
白昭的尾巴在道袍下輕輕擺動。她嗅到太平身上若有若無的龍涎香,那是圣人才配用的香料。
(2) 初遇裹兒
次日太極宮內,李裹兒跪在織金地毯上行禮時,白昭正在屏風后焚香。沉水香的氣息在殿內繚繞,卻掩不住少女身上飄來的茉莉香。她的額頭抵著手背,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頸,發(fā)間金步搖紋絲不動。
"抬起頭來。"太平的聲音帶著審視。
白昭從繚繞的煙霧中看見一張明艷如牡丹初綻的臉。李裹兒的眼睛像兩丸黑水銀,轉盼間流光溢彩,唇上胭脂是西域進貢的玫瑰色。她穿著杏紅襦裙,臂間藕色披帛垂落如流水,腰間蹀躞帶上掛著一枚小巧的鎏金香球。
上官婉兒執(zhí)筆的手頓了頓。她今日穿著靛青官服,束發(fā)玉冠襯得面容愈發(fā)清冷。"聽聞縣主擅詩,不知可愿以'春色'為題?"
李裹兒睫毛輕顫,忽然瞥見屏風后一抹白色衣角。她唇角微揚:"'上苑桃花朝日明,蘭閨艷妾動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邊嫩柳學身輕。'"
太平手中的琉璃盞突然傾斜,葡萄酒染紅了地毯。白昭看見李裹兒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像獵手看見陷阱中的獵物。這詩表面詠春,實則處處暗喻自己容貌傾城,更借"蘭閨艷妾"四字隱隱挑釁在座兩位掌權女子。
"好一個'偷面色'。"上官婉兒在薛濤箋上題字,狼毫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怕是當年趙飛燕的'輕盈掌上舞'也要遜色三分。"她寫下"傾國傾城"四字時,筆鋒凌厲如刀。
宴會散后,白昭在曲江池邊攔住李裹兒。少女正在逗弄一只畫眉鳥,聽見腳步聲頭也不回:"仙師的鈴鐺聲三里外就聽見了。"
“縣主可知上官才人那首詩的后兩句?"白昭的尾巴在月光下舒展,九條白影在草地上搖曳如柳,"'傾國傾城恨有余,幾多紅淚泣姑蘇。'"
李裹兒捏碎了手中的花苞,汁液染紅指甲。她忽然轉身,衣領間溢出一縷甜膩的龍涎香,與太平公主身上如出一轍。"仙師是來告誡我的?"她踮起腳尖,在白昭耳邊呵氣如蘭,"可我偏要做那掌上舞,偏要..."她突然輕笑,"傾了這李唐天下。"
(3) 權力萌芽
神龍元年正月,李顯登基那日,長安城萬人空巷。白昭站在丹鳳門外的槐樹下,看見李裹兒著男裝策馬而過。她的蹀躞帶上掛著太子印綬,那是她向新太子李重潤強要來的玩物,腰間卻系著太平公主贈的羊脂玉佩。
"仙師看我這身如何?"她在馬背上俯身,金線刺繡的衣領里露出鎖骨上一點朱砂痣。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光影,襯得那笑容愈發(fā)恣意。
白昭的銅鈴無風自動,發(fā)出急促的脆響。"縣主可知'牝雞司晨'的典故?"
李裹兒大笑,馬蹄踏碎一地殘花。"我要做的是皇太女,不是司晨的母雞!"她揚鞭指向大明宮方向,"父親答應過我,只要他登基..."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鐘鳴聲,是冊封太子的儀式開始了。
白昭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狐瞳中泛起幽光:"公主,若要天命所歸,需有百鳥朝賀之兆。"她松開手時,在李裹兒掌心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符印,轉瞬即逝。
李裹兒盯著掌心看了許久,忽然策馬奔向皇宮。她的背影在陽光下漸漸模糊,唯有那枚羊脂玉佩反射著刺眼的白光。
(4) 百鳥裙現(xiàn)
景龍二年春,白昭在欽天監(jiān)的渾天儀前占卜,銅錢排出一個兇煞的卦象。門外傳來環(huán)佩叮當聲,李裹兒裹著孔雀翎大氅闖入,發(fā)間東珠在暗處泛著青光。三年時光將她雕琢得愈發(fā)艷麗,眼角眉梢卻多了幾分戾氣。
"仙師看我的百鳥裙!"她旋身時,大氅滑落,露出綴滿各色羽毛的裙裾。白昭瞳孔驟縮,那不是刺繡,是真正的羽毛拼接而成,每根羽管都嵌著米粒大的珍珠,裙擺處一顆鴿卵大的夜明珠燦若明月。
"用了多少活鳥?"白昭嗅到羽毛上殘留的血氣,那氣息濃得讓她腦袋發(fā)疼。
李裹兒歪著頭數(shù),表情天真又殘忍:"孔雀五十,鸚鵡百只,還有金絲雀、畫眉、百靈..."她瞬及抓住白昭的衣袖,"我蒙著父親的眼睛讓他蓋章,他不肯,仙師幫我再算一卦!我何時才能當這皇太女?"
白昭的尾巴在道袍下炸開。他看見李裹兒眼底爬滿血絲,指甲縫里藏著朱砂 那是她模仿父親筆跡時蹭到的。更可怕的是,她周身纏繞著無數(shù)鳥雀的怨氣,那些透明的魂魄正用喙啄食她的生氣。
"縣主可知'自作孽不可活'?"白昭拂袖點燃三炷香,青煙在空中凝成鳥形。
李裹兒突然掀翻香案:"我要的是皇太女之位,不是聽你說教!"夜明珠在她裙擺上投下慘白的光,照得她面色青白如鬼。她轉身離去時,無數(shù)羽毛從裙上脫落,在空中化為灰燼。
(5) 血色宮變
景龍四年六月初二,中宗暴斃。白昭站在興慶宮的飛檐上,看見李裹兒穿著百鳥裙在靈前焚香。夜明珠在她裙擺上投下慘白的光,像一輪冰冷的月亮。韋皇后在一旁垂淚,眼中卻閃爍著精光。
"仙師終于肯見我了?"李裹兒轉頭時,珍珠面簾嘩啦作響,"母后答應只要他掌權就立我為皇太女,前提是解決了那個小孽種.."她指的是年幼的溫王李重茂。
白昭的銅鈴突然急響。"你聽見了嗎?"她指向她華美的裙裾,"那些鳥在哭。"事實上整個靈堂都回蕩著常人聽不見的哀鳴,數(shù)百只鳥雀的冤魂正繞著李裹兒盤旋。
七月流火之夜,太平公主聯(lián)合臨淄王李隆基發(fā)動政變。白昭在太液池邊煮茶,看著玄武門方向騰起的火光。百鳥裙上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明滅如鬼火,李裹兒提著裙角奔逃在回廊間,身后追兵的火把照亮她散亂的發(fā)髻。
"仙師救我!"她跌倒在白昭面前,珍珠面簾斷裂,珠子滾進草叢里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她的百鳥裙已經(jīng)殘破不堪,露出里面染血的素紗中衣。
白昭斟了杯茶推過去。"縣主可還記得上官才人的詩?"
李裹兒正要開口,突然渾身抽搐起來。她的百鳥裙無風自動,羽毛根根豎起,夜明珠迸發(fā)出刺目的白光。白昭看見無數(shù)鳥雀的虛影從裙上飛出,尖喙啄向她的眼睛、嘴唇、手指...
"傾國傾城..."白昭起身時,茶盞翻倒,茶水在石桌上蜿蜒成一道血色的卦象,"...恨有余。"
三日后,太平公主在妝匣底層發(fā)現(xiàn)一顆蒙塵的夜明珠。她摩挲著珠子表面細密的裂紋,忽然聽見里面?zhèn)鞒黾毼⒌镍B鳴聲。上官婉兒的墓志銘上新刻了一行小字:"珠有瑩魄,不掩其瑕。"而那件殘破的百鳥裙,據(jù)說被埋在了終南山深處某個狐族祭壇下。
長安城的酒肆里,說書人正講到九尾仙師留下的最后預言:"百鳥裙,明月珠,不及青史字字誅。"有酒客問后來那仙師去了何處,說書人捋須而笑:"有人說在驪山見過白影,也有人說她回了青丘。不過..."他壓低聲音,"每逢月圓之夜,大明宮的屋檐上還能聽見銅鈴聲響。"
幻境消散,眾人回到現(xiàn)實。
澄香猛地抬頭,卻發(fā)現(xiàn)那個藍衣女子已經(jīng)不見了。
"媽媽……" 她低聲呢喃,手指攥緊。
白昭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有些執(zhí)念,比野心更可怕。"
澄香輕輕撫摸著彩虹之夢,低聲道:
"她……其實很勇敢。"
眾人看向她,她微微抿唇,繼續(xù)道:
"在那個時代,女子連讀書都被視為僭越,可她敢爭皇太女之位……哪怕結局慘烈,至少她活得不卑微。"
黑羽快斗難得收起嬉笑,托著下巴思考:
"說實話,她挺有創(chuàng)意的。百鳥裙?一般人可想不到用真鳥羽做衣服,還鑲夜明珠……這要是放在現(xiàn)代,絕對是頂級時裝設計師。"
中森青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她確實……美得驚人。史書說她‘光艷動天下’,親眼見到才知道,那種明艷不是溫婉的大家閨秀,而是像火一樣,燒得人睜不開眼。"
灰原哀淡淡道:
"從生物學角度,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基因優(yōu)勢’的體現(xiàn),美貌、智慧、野心,如果生在合適的時代,或許真能成就一番霸業(yè)。"
柯南推了推眼鏡,難得沒有反駁:
"她確實聰明。能在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之間周旋,甚至一度接近權力巔峰……這份政治嗅覺,不輸任何男性統(tǒng)治者。"
白馬探指尖輕敲懷表,若有所思:
"有趣的是,她并非單純瘋狂。她懂得利用‘天命’之說,讓白昭占卜,制作百鳥裙象征‘百鳥朝鳳’……這手段,比許多莽夫高明多了。"
白昭的九尾在陽光下微微浮動,唇角含笑:
"她最難得的,是活得極致 ,愛要最濃,權要最高,連死都要最凄艷。世人說她荒唐,可誰又敢像她那樣,把野心穿在身上,昭告天下?"
澄香低頭,看著掌心泛著微光的彩虹之夢,輕聲道:
"如果……她不是生在皇家,或許會是個很自由的人吧?"
眾人沉默。風過庭院,仿佛帶走了某個千年魂魄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