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壁上凝固的血跡在昏黃燈光下泛著詭異光澤。佩利蜷縮在床沿,指尖無意識地摩挲彎刀刀柄。金屬表面殘留的干涸血塊在他指腹留下粗糙觸感,像砂紙摩擦皮膚。
通風系統(tǒng)發(fā)出微弱嗡鳴,血腥味混著鐵銹味鉆進鼻腔。他猛地起身抓起彎刀,刀刃映出自己扭曲的臉——右眼下方有道新鮮結痂的擦傷,那是今早在"獵鯊號"上撞到艙門留下的。
腳步突然踉蹌。他扶住墻壁時,手掌按在那片未擦凈的血漬上。溫熱黏稠的觸感瞬間順著掌心爬上脊背,喉頭一陣翻涌。記憶中的少年脖頸還在噴血,那些液體濺在臉上時帶著體溫。
門外傳來腳步聲。佩利猛然轉身,后背撞上艙門。金屬撞擊聲在狹小空間里格外刺耳。他盯著地板,仿佛還能看見少年倒下時四肢抽搐的模樣。
"廢物!連飯都不夠吃,養(yǎng)你做什么?"
父親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佩利瞳孔驟縮,手指深深摳進墻壁。指甲縫里滲出的血珠滴落在舊軍靴上,暈開暗紅斑點。
走廊盡頭傳來雪松香混著火藥味。帕洛斯出現(xiàn)在轉角,風衣下擺沾著幾縷硝煙。他掃了眼佩利手上的血,繼續(xù)向前走。腳步聲逐漸遠去,卻在下一秒停住。
"今晚沒任務。"帕洛斯背對著說,"別把自己逼瘋。"
佩利沒動。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他才慢慢坐回床邊。彎刀被甩在地上發(fā)出沉悶響聲。金屬與地面碰撞的震動讓他想起少年咽喉被割開時的顫動頻率。
通風口突然涌入冷風。血腥味隨氣流在艙室內盤旋,越來越濃。佩利抓起枕頭狠狠捂住口鼻,卻聞到布料里滲透的鐵銹味。他猛地起身踹翻床鋪,斷裂的支架砸在墻上震落一片灰塵。
"操!"
嘶吼聲在艙室里回蕩。他沖出門時撞歪了走廊的指示牌,金屬刮擦聲刺得耳膜生疼。腳步踩過甲板上殘留的血跡,鞋底發(fā)出黏膩聲響。
武器庫近在眼前。陳列架上數(shù)十把軍刀泛著冷光。他伸手觸碰最近的刀鞘,冰涼觸感讓他想起今早少年顫抖的手。那支空槍在對方手中晃得厲害,扳機護圈上還刻著某個名字的縮寫。
醫(yī)務艙的門虛掩著。消毒液味道撲面而來,蓋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佩利瞥見操作臺上散落的止血繃帶,恍惚間看見少年頸部傷口噴射的血柱高度。按照重力加速度計算,血液應該能濺到艙頂通風口——他在想什么?
腳步突然加快。經(jīng)過補給艙時,食物箱里半截面包引發(fā)胃部劇烈抽搐。那是帕洛斯第一次給他吃的時的樣子——同樣裝在鐵皮盒里,同樣帶著霉味。
帕洛斯的房門漆黑冰冷。門牌在昏暗光線里反著幽藍光。佩利抬手敲門時,指甲縫里的血污蹭在金屬表面。雪松香從門縫里滲出,混著某種熟悉的煙草味。
門開了條縫。帕洛斯正擦拭一把老式左輪,槍管在燈光下泛著啞光。"怎么,又想吐?"他沒抬頭,子彈殼在桌上排成整齊一列。
佩利站在門口,指節(jié)發(fā)白地攥著門框。"我本來可以放過他。"
"是啊。"帕洛斯將子彈推進彈巢,"就像當年他們放過你一樣。"
這句話讓佩利后退半步。他的后背撞上桌角,打翻的酒瓶滾落在地。琥珀色液體漫過桌面,浸濕了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少年最后的表情,恐懼中混著絕望的期待。
"我不想活下來。"
"我知道。"帕洛斯終于抬頭。他抽出一塊布慢條斯理地擦拭槍管,"但你現(xiàn)在活著。這就夠了。"
佩利的視線落在對方握槍的手上。那手指修長有力,曾經(jīng)掰開他的下巴塞進發(fā)霉面包,也曾在訓練時捏碎過敵人的喉管。此刻正穩(wěn)穩(wěn)握住武器,像對待最珍視的寶物。
門外引擎突然轟鳴。震動順著甲板傳上來,震得桌上的子彈殼叮當作響。佩利下意識抓住門框,指甲深深摳進金屬表面。他看見帕洛斯的手腕上有道陳年疤痕,形狀像條扭曲的蜈蚣。
"為什么救我?"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帕洛斯的動作停頓了半拍。左輪在掌心轉了個圈,槍口對準天花板。"你覺得呢?"
佩利后退一步。他的視線掃過房間每個角落:沒有私人物品,沒有照片,連床鋪都像軍營般整潔。唯一柔軟的是窗邊那盆枯萎的多肉植物,葉片上積滿灰塵。
走廊燈光忽明忽暗。佩利轉身離開時,聽見身后傳來輕不可聞的嘆息。那聲音太輕,或許只是幻覺。但當他走到走廊盡頭,回頭望時,正好看見帕洛斯將一顆子彈推入彈巢。
艙室外的星光透過觀察窗灑進來,在甲板上投下斑駁光影。佩利的腳步刻意放重,卻仍能聽見身后傳來的細微響動——像是有人跟著他的節(jié)奏呼吸。
推開自己艙門的瞬間,血腥味撲面而來。他站在門口盯著那面斑駁的鏡子,鏡中人眼神渙散,右手神經(jīng)質地抽搐。彎腰撿起地上的彎刀時,刀刃劃破指尖,血珠滴落在鏡面邊緣。
"你……"
鏡子里的人也張開嘴。沒有聲音,只有蠕動的嘴唇。佩利伸出左手,指尖觸碰到冰涼鏡面。他的瞳孔突然收縮——鏡中倒影的眼角泛著灰白,就像那個少年瀕死時的模樣。
通風系統(tǒng)發(fā)出尖銳噪音。佩利猛地轉身,卻只見空蕩蕩的艙室。血腥味越發(fā)濃烈,混合著某種腐爛的甜膩。他抓起枕頭狠狠摔在地上,卻在揚起的塵埃中看見少年蜷縮的身影。
"求你……我只是個實習生……"
嘶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佩利暴喝一聲沖向艙門,肩膀重重撞在門板上。金屬變形的嘎吱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跌坐在地上,發(fā)現(xiàn)手掌正不受控制地顫抖。
窗外掠過一顆流星。紅光映在艙壁上,像一道新鮮的傷口。佩利爬起來撲向鏡子,用袖子瘋狂擦拭鏡面。銹斑和血漬混在一起,在玻璃上拖出蜿蜒痕跡。
"廢物!連飯都不夠吃,養(yǎng)你做什么?"
父親的咒罵再次響起。佩利猛然轉身,拳頭砸向艙壁。骨骼與金屬相撞的悶響中,他聽見少年的哭喊、槍聲、還有自己劇烈的心跳。
艙室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瞬間,他看見艙壁某處閃過少年驚恐的眼神。汗水順著脊背滑落,混著干涸的血跡。手指深深摳進頭發(fā),指甲刮擦頭皮的聲響清晰可聞。
"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呢喃聲漸漸變成嘶吼。佩利癱坐在地上,雙手抱頭盯著虛空某點。窗外的星光詭異地閃爍,像無數(shù)雙窺視的眼睛。
"我不……我不是……"
嘴角突然抽搐。他緩緩露出一個困惑的微笑,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野獸般的光芒。
\[未完待續(xù)\]醫(yī)務艙的消毒水氣味突然變得刺鼻。佩利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指節(jié)在月光下泛著青白。帕洛斯房間的門縫里滲出一縷雪松香,混著某種令他胃部抽搐的金屬腥氣。
"你聞起來像條死魚。"帕洛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佩利猛然轉身,后背重重撞上艙壁。男人倚著對面艙門,軍靴踩著甲板上蜿蜒的血跡,鞋跟與金屬地面碰撞出清脆聲響。
喉頭突然收緊。佩利盯著對方握槍的手,那支左輪在昏暗中泛著啞光。他想起今早少年脖頸被割開時,血珠濺在槍管上的模樣——滾燙的,黏膩的,帶著生命的溫度。
帕洛斯往前踱了兩步。煙草味裹著血腥氣撲面而來,佩利本能地后退,后腦勺磕在冰冷的艙壁上。男人的手指突然扣住他下巴,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
"看著我。"帕洛斯的聲音低沉沙啞。他松開手時,拇指擦過佩利嘴角,沾走一粒干涸的血痂,"今晚沒任務,別他媽把老子的酒瓶打翻第二次。"
佩利的視線落在對方手腕內側。那道蜈蚣狀的疤痕正在昏黃燈光下泛著詭異光澤,讓他想起少年瀕死時抽搐的指尖。他張了張嘴,卻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為什么是我?"
空氣驟然凝固。帕洛斯的手指還搭在他下巴上,溫熱的煙草氣息噴在他臉上。男人突然松開手,轉身往房間深處走去。風衣下擺掃過門檻時,露出靴筒里半截泛黃的照片。
"因為你比狗還聽話。"帕洛斯將子彈推進彈巢,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抓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喉結滾動間映出窗外掠過的流星,"而且殺得干凈。"
佩利的手指摳進門框。指甲縫里的血污蹭在金屬表面,融化的雪松香從門縫里滲出來,在甲板上暈開一片暗紅。他看見照片一角露在酒瓶底下,少年驚恐的表情仿佛要從泛黃紙張里爬出來。
走廊盡頭傳來引擎轟鳴。震動順著甲板傳上來,震得桌上的子彈殼叮當作響。佩利下意識抓住門框,指甲深深摳進金屬表面。他的視線掃過房間每個角落:沒有私人物品,沒有照片,連床鋪都像軍營般整潔。
"你救我……"佩利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的手指突然痙攣,指甲刮擦金屬門框發(fā)出刺耳聲響。
帕洛斯的動作停頓了半拍。左輪在掌心轉了個圈,槍口對準天花板。"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