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裹挾著細碎的冰晶,悄然叩響了高三的時光之門。當這一年的第一場雪簌簌落下時,喻聽瀾正坐在窗邊的座位上,專注地整理著競賽獲獎證書。那些燙金的證書在燈光下閃爍著,見證著他無數個日夜的努力。
教室的玻璃窗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宛如給世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喻聽瀾無意識地伸出指尖,在霧氣氤氳的玻璃上輕輕畫著圓圈。一個又一個的圓圈,仿佛是他內心思緒的具象化,在這寂靜的空間里,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孤寂。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敲在喻聽瀾心上的鼓點,讓他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借支筆?!贬找扒謇涞穆曇魝鱽?,仿佛帶著窗外雪花的寒意。喻聽瀾緩緩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穿著墨綠色羽絨服的岑照野。他的發(fā)梢還沾著零星的雪花,宛如戴上了一頂晶瑩的小帽。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腕間曾經那根鮮艷的紅繩,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低調的黑色編織繩。
喻聽瀾伸手遞筆,就在兩人指尖相觸的剎那,一股電流般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他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鋼筆也“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突兀。
自習課上,教室安靜得只能聽見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突然,岑照野將草稿紙輕輕推了過來。喻聽瀾疑惑地看去,只見紙上畫著一道復雜的力學題,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圖形讓人眼花繚亂。在解題思路旁邊,紅筆寫下的字跡格外醒目:“你上次用的方法不對。”
喻聽瀾攥著筆的手微微發(fā)抖,心中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他定了定神,在空白處認真地寫下新的公式。一來一往間,草稿紙很快就被各種字跡填滿。最后,岑照野在紙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雪人,胖乎乎的身子,頂著兩顆圓圓的紐扣眼睛,旁邊還寫著:“笨蛋?!笨粗@充滿孩子氣的畫面,喻聽瀾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
元旦前夜,喧囂的校園漸漸安靜下來,教室里只剩下喻聽瀾和岑照野兩人。喻聽瀾在認真地收拾實驗器材,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呵護著珍貴的寶物。岑照野則靜靜地倚著窗臺,目光投向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聽說天文臺今晚有流星雨?!彼穆曇艉茌p很輕,像是怕打破這靜謐的氛圍,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喻聽瀾握著燒杯的手頓了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見對方輕笑一聲:“開玩笑的,快收拾,我送你回家。”那笑聲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讓喻聽瀾的心里泛起陣陣漣漪。
走在回家的路上,積雪在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是在演奏一首冬日的樂曲。兩人并肩而行,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卻并不尷尬。突然,岑照野停住腳步,在喻聽瀾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彎腰替他系好松開的鞋帶。
明亮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仿佛延伸到了無盡的遠方。喻聽瀾盯著岑照野后頸發(fā)紅的耳尖,清晰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那聲音仿佛要沖破胸膛。“好了?!贬找捌鹕頃r,呼出的白氣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模糊了彼此的距離。最終,他只是輕輕拍了拍喻聽瀾的肩膀:“快走,要凍僵了。”說完,便率先向前走去,而喻聽瀾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挪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