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安安叉著腰站在籃球場邊，看著沈明第無數(shù)次把球砸到籃板外沿。"你這準頭還不如我家樓下跳廣場舞的張奶奶！"她扯著嗓子喊完，轉頭對王凡擠眼睛，"要不你倆換換位置？讓這花架子負責鼓掌就行。"

沈明抱著球沖過來作勢要砸她，卻被王凡一把攔住。"冷姐消消氣，要不您親自指導指導？"他抓抓后腦勺，露出虎牙笑得憨厚。冷安安哼了一聲，奪過籃球拍了兩下，突然起跳投籃——籃球在空中劃出完美拋物線，空心入網。

"我靠！"三個男生異口同聲。冷安安甩了甩高馬尾，從帆布包里掏出記事本刷刷寫著："從今天起，每天放學后籃球場特訓，遲到的人請全隊喝一個月奶茶。"

于是校園里多了道奇景：冷安安穿著啦啦隊服在球場邊計時，沈明被罰做五十個俯臥撐，王凡邊運球邊背元素周期表。當顧言第N次被冷安安用哨子吹停時，他終于舉手投降："冷教練，要不您直接加入籃球隊當隊長？"

"美得你。"冷安安用筆敲他腦袋，"下周六對陣實驗中學，再輸就等著穿女裝繞操場跑圈吧。"

而此刻的圖書館頂層，夢琳念正對著家教招聘信息發(fā)愁。顧言突然從背后抽出一張傳單拍在桌上："給初中生當家教，時薪抵得上你發(fā)三天傳單。"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兼職？"夢琳念慌忙合上筆記本，頁面上還留著沒寫完的"奶茶店應聘申請"。

顧言撐著下巴笑："某人最近連食堂最便宜的套餐都只打半份，當我瞎啊。"他抽走傳單，用紅筆圈出某個地址，"這家人我認識，小孩數(shù)學考過28分，你隨便教教都能拿錢。"

第二天放學，冷安安堵在教室門口，手里拎著兩份關東煮。"顧言那家伙是不是讓你去當家教了？"她把竹簽塞進夢琳念嘴里，"他家住瀾庭別苑，打車費夠你吃一周飯了。"說著掏出手機劃拉，"我表哥開便利店在招夜班收銀，要不……"

"安安。"夢琳念咬住蟹肉棒，含糊不清地說，"我想試試。"她望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想起昨晚顧言把家教資料塞給她時，指尖相觸的溫度

第一次家教并不順利。初中生林小寶把奧數(shù)題拍在桌上："老師你這么年輕，是不是走后門進來的？"夢琳念正要解釋，身后突然傳來帶著笑意的聲音："她可是全市奧數(shù)競賽一等獎，要不比比？"

顧言靠在門框上，校服襯衫解了兩顆扣子，手里還拎著藥箱。林小寶立刻坐直身體："顧言哥哥！"

"叫老師。"顧言把藥箱放在桌上，碘伏棉簽在夢琳念眼前晃了晃，"某人昨天被粉筆灰嗆得直咳嗽，我順路買的。"他突然俯下身，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還有，該上藥了。"

夢琳念觸電般跳開，卻見林小寶捂著眼睛從指縫偷看。顧言笑得肩膀直抖，轉身對小孩晃拳頭："再欺負你老師，下回物理卷子別想及格。"

那天之后，顧言成了家教常客。有時帶著冰鎮(zhèn)酸梅湯，有時舉著冒熱氣的烤紅薯。當林小寶第一百零一次問"老師你和我哥什么時候結婚"時，顧言突然把草稿紙轉過來，上面赫然寫著解題步驟——以及角落里潦草的"念念"。

"你……"夢琳念剛要開口，樓下傳來汽車喇叭聲。顧言把草稿紙折成紙飛機，輕輕推過桌面："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他起身時衣角帶起風，夢琳念嗅到淡淡的雪松香。

回家的公交車上，夢琳念展開紙飛機，背面又浮現(xiàn)一行小字："明天帶你去個地方"。她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忽然想起冷安安今天的話："顧言那家伙，初中就拒絕過?；?，卻在便利店買你常喝的茉莉花茶。"

周末的游樂園門口，顧言舉著兩個甜筒跑來，發(fā)梢還沾著晨露。"排隊的人太多，將就下。"他把草莓味的塞給夢琳念，自己咬著香草味的那支。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時，他突然指著遠處的教學樓："你看。"

整座城市在腳下鋪開，玻璃幕墻折射著朝陽，像散落的鉆石。顧言的聲音混著機械運轉的嗡鳴："等畢業(yè)了，我想去學建筑。"他轉頭看著夢琳念，眼睛比晨光更亮，"你愿不愿意……"

話沒說完，安全杠突然彈開。夢琳念驚呼著向前栽去，卻被顧言牢牢接住。他的手掌貼在她腰間，呼吸近在咫尺："要不要考清華美院？你的設計圖，我來幫你變成真的。"

摩天輪緩緩下降，夢琳念數(shù)著顧言睫毛在臉頰投下的陰影，忽然聽見冷安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你們倆夠了?。⊥醴菜麄冑I好棉花糖等半天了！"

夕陽把四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冷安安勾著沈明的脖子嘲笑顧言："某些人連告白都要選在八十米高空，也不怕恐高癥發(fā)作。"顧言把棉花糖糊在她臉上，轉頭對夢琳念眨眼："下次帶你去坐熱氣球，保證不說廢話。"

夢琳念舔著融化的糖漿，看顧言被晚霞染紅的耳尖，忽然覺得這個夏天，或許會比她想象中更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