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著手機的手指蜷縮又松開,林晚星盯著屏幕上的消息,雨棚外的雨聲仿佛都成了背景音。周硯辭的頭像在黑暗里泛著冷光,那兩句“我和她已經(jīng)分手了”“明天放學(xué),我在校門口等你”像兩簇火苗,灼燒著她發(fā)燙的掌心。
夜風(fēng)裹著雨絲撲在臉上,她猛地起身,校服下擺還在往下滴水。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歪斜,在積水里碎成一片片搖晃的光斑。路過便利店時,玻璃倒影里的自己眼眶通紅,發(fā)梢還掛著水珠,模樣狼狽得可笑。
第二天清晨,林晚星站在鏡子前系領(lǐng)帶,手三次都沒對準領(lǐng)口的紐扣。書包側(cè)袋里的彩鉛盒硌著大腿,提醒著她昨晚的失態(tài)。她咬著嘴唇把頭發(fā)扎成高馬尾,對著鏡子扯出個僵硬的微笑——不能讓周硯辭看到自己軟弱的樣子。
放學(xué)鈴聲響起時,她的手心已經(jīng)沁滿冷汗。閨蜜蘇糖戳了戳她肩膀:“校門口停著輛超帥的摩托車,不會是來接你的吧?”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透過教室窗戶往下看,果然看見周硯辭倚在機車旁,黑色衛(wèi)衣的兜帽被風(fēng)吹起,露出清瘦的側(cè)臉。
“我有點事,先走了?!彼テ饡鼪_出教室,走廊的穿堂風(fēng)掀起試卷,嘩啦啦的聲響蓋不住劇烈的心跳。下樓梯時腳步太急,她差點崴了腳,扶住欄桿喘息間,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小心?!?/p>
周硯辭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溫度透過校服滲進來。林晚星慌忙后退,卻撞進他帶著雪松氣息的懷抱。他身上沒有昨天雨水的潮濕味,反而混著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像是剛換過衣服。
“彩鉛為什么不收?”他松開手,從車筐里拿出那個藍色購物袋,“你不是喜歡?”
“我……”林晚星盯著他運動鞋上沾的泥點,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和女朋友分手,和我沒關(guān)系?!?/p>
“是前女友?!敝艹庌o糾正道,指尖輕輕叩了叩購物袋,“而且,分手這件事,確實和你有關(guān)。”
這句話驚得她猛地抬頭,撞進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夕陽給他的睫毛鍍上金邊,眼底卻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還沒等她反應(yīng),周硯辭已經(jīng)拉過她的書包,把彩鉛盒塞了進去:“去我家寫作業(yè)?林敘說你最近數(shù)學(xué)成績下滑了?!?/p>
書房的藤椅還留著周硯辭的體溫,林晚星坐在他對面,盯著草稿紙上的圓錐曲線題,筆尖卻遲遲落不下去。周硯辭轉(zhuǎn)著鋼筆湊過來,袖口掃過她手背:“輔助線不是這么做的?!?/p>
“那該怎么做?”她賭氣似的把筆一扔,卻不小心碰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鎖屏已經(jīng)換成了夜空下的摩天輪——沒有照片,只有純黑背景上一行小字:“等一個答案”。
周硯辭眼疾手快地拿回手機,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林晚星感覺喉嚨發(fā)緊,想起他說分手和自己有關(guān),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草稿紙上的公式突然變得模糊,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你說的‘和我有關(guān)’,是什么意思?”
空氣驟然凝固。周硯辭放下鋼筆,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下巴處,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覺得,是什么意思?”
這句話像根羽毛,輕輕掃過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林晚星的眼眶突然發(fā)熱,想起這些日子的暗戀、嫉妒和自卑,所有情緒在這一刻翻涌上來。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知道你不能這樣捉弄我!”
話音未落,周硯辭已經(jīng)抓住她的手腕。他起身時帶倒了椅子,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兩人靠得極近,林晚星能清楚看見他瞳孔里自己泛紅的眼眶。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腕間的皮膚,聲音低得像在哄人:“我沒有捉弄你?!?/p>
“那為什么突然分手?為什么又對我這么好?”林晚星的眼淚終于落下來,滴在兩人相觸的手背上,“你明明知道我……”話到嘴邊又咽下,她咬著嘴唇別過頭,不敢把那句“我喜歡你”說出口。
周硯辭的手抬起,指腹擦過她的眼角,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他的呼吸掃過她發(fā)燙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聲說:“因為我發(fā)現(xiàn)……”
就在這時,玄關(guān)傳來開門聲。林晚星像受驚的兔子般跳開,慌忙擦眼淚。林敘拎著籃球走進來,看見書房里的狼藉皺起眉:“你們倆干嘛呢?打架了?”
“沒什么。”周硯辭彎腰扶起椅子,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在教晚星做題。”他轉(zhuǎn)頭看向她,眼神里帶著未盡的溫柔,“明天同一時間,繼續(xù)?”
林晚星攥緊校服裙擺,看著他眼底跳動的笑意,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夕陽透過書房的百葉窗灑進來,在周硯辭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他那句沒說完的話,像顆種子埋進她心里,在往后無數(shù)個夜晚,都讓她輾轉(zhuǎn)難眠。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看似平靜的約定,正悄然將兩人的命運,編織成更復(fù)雜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