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爬上教學(xué)樓窗欞,魏嬰打著哈欠,踩著上課鈴聲沖進教室。他的目光習(xí)慣性地掃向自己慣常占據(jù)的后排靠窗“風(fēng)水寶地”——那里視野開闊,方便隨時開溜或者發(fā)呆。然而,那個位置此刻已經(jīng)被人穩(wěn)穩(wěn)占據(jù)。
藍忘機端坐在那里,坐姿挺拔如松,一絲不茍。他面前的桌上,除了他自己的書本文具,還多了一份格格不入的、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精致早餐——晶瑩剔透的蝦餃,軟糯的奶黃包,一杯溫?zé)岬亩節(jié){。旁邊,還放著一瓶插好吸管的草莓味牛奶。
魏嬰的腳步頓在門口,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白眼的沖動,硬著頭皮走向自己的新“專座”——藍忘機旁邊那個被強行空出來的位置。教室里已經(jīng)有不少同學(xué),目光或好奇或曖昧地掃過他們。
“我說藍大少爺,”魏嬰一屁股坐下,故意把椅子弄出很大的聲響,身體歪斜著,一副沒骨頭的懶散模樣,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幾個人聽見,“您老人家日理萬機,能不能別把精力浪費在給我當(dāng)保姆上?我魏嬰有手有腳,餓不死!”
藍忘機仿佛沒聽見他語氣里的火藥味,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只是伸出手,動作自然地將那杯溫?zé)岬牟葺D掏频搅宋簨氲淖烂嫔希讣庑藜舻酶筛蓛魞?。他的聲音平穩(wěn)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早餐。”
兩個字,簡潔得令人發(fā)指。
魏嬰盯著那杯粉嫩的牛奶,一股邪火蹭地竄上腦門。又是這個!這已經(jīng)是這個星期第三次了!
"藍忘機!你是不是老頭子派來監(jiān)視我的?"魏嬰猛地拍桌而起,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帶刺,引得前排幾個同學(xué)紛紛回頭。
藍忘機終于抬眸,淺色的眼瞳在晨光中如同琉璃般剔透。他靜靜注視著魏嬰炸毛的模樣,嘴角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這個神情與前世被他氣急時的含光君如出一轍。
"不是。"他伸手將魏嬰拽回座位,力道恰到好處,"牛奶要涼了。"
魏嬰猝不及防跌坐在椅子上,鼻尖差點撞上那杯草莓牛奶。甜膩的香氣縈繞在呼吸間,莫名讓他想起夢中某個雪松氣息的懷抱。這個荒謬的聯(lián)想讓他耳根發(fā)燙,語氣更加惡劣:"那你圖什么?藍氏集團的二少爺,天天給我這個紈绔送早餐?"
下一節(jié)課已經(jīng)開始,講臺上教授已經(jīng)開始點名,藍忘機趁此機會翻開課本,在紙張沙沙聲中輕聲道:"你胃不好。"
五個字像一記悶拳打在棉花上。"關(guān)你..."狠話說到一半,肚子突然不爭氣地"咕"了一聲。魏嬰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藍忘機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修長的手指推著餐盒又靠近幾分。
蝦餃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鉆。
"......下不為例。"魏嬰惡狠狠地咬住吸管,泄憤似的吸了一大口草莓牛奶。甜度剛好,還是溫的。
藍忘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黑板時,余光卻瞥見魏嬰正偷偷用筷子戳奶黃包——和前世偷喝天子笑時一樣,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眼角卻總不自覺彎起。
"魏嬰。"他突然開口。
"干嘛?"含著滿嘴食物的聲音含糊不清。
藍忘機從書包里取出一個保溫杯:"下課喝,養(yǎng)胃。"
魏嬰盯著那個印著兔子圖案的杯子,筷子"啪嗒"掉在桌上。這個圖案...他昨晚夢里那個白衣人腰間,似乎就掛著這樣的玉佩?
"你..."他剛想質(zhì)問,教授突然點名:"魏同學(xué)!Black-Scholes模型的核心假設(shè)是什么?"
全班寂靜。魏嬰慢吞吞站起來,余光瞥見藍忘機在筆記本上寫了什么。他故意扭頭不看,咧嘴一笑:"假設(shè)所有投資者都和我一樣不愛上課?"
哄堂大笑中,藍忘機輕輕嘆了口氣。下一秒,一張紙條從桌下遞來。魏嬰本想無視,卻鬼使神差地接住——紙上字跡清峻如松,列著三條標(biāo)準(zhǔn)答案,最后還畫了個小小的憤怒表情。
"我..."他攥緊紙條,突然正色道:"假設(shè)市場無摩擦、無套利機會,股價服從幾何布朗運動。"
教授驚訝地推了推眼鏡:"...完全正確。"
坐下時,魏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草莓牛奶被換成了溫?zé)岬幕ú?。藍忘機正襟危坐的側(cè)臉在晨光中鍍著金邊,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
"藍忘機。"魏嬰突然湊近他耳畔,呼吸間的草莓甜香讓藍忘機脊背繃直,"你該不會..."
藍忘機握筆的指節(jié)發(fā)白。
"...是我爸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吧?"
筆尖"啪"地折斷。藍忘機轉(zhuǎn)頭,對上魏嬰惡作劇得逞般的笑臉——與當(dāng)年云深不知處墻頭那個如出一轍。
"魏嬰。"他摘下被墨水染污的眼鏡,一字一頓:"下課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