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的陽光斜斜切進會議室，劉耀文攥著會議記錄本的手心沁出薄汗。中央空調(diào)的冷風裹著昂貴香水味拂過他的工裝襯衫，他數(shù)著地毯上的暗紋，直到玻璃門外傳來高跟鞋叩擊大理石的聲響。

沈清淮走進來的瞬間，整個會議室的光線仿佛都亮了幾分。她穿著煙灰色真絲套裝，珍珠耳釘在耳際泛著溫潤的光，和記憶里扎著馬尾的少女判若兩人。當她的目光掃過角落的劉耀文時，握著黑色皮質(zhì)文件夾的手指驟然收緊，睫毛下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顫。

"沈總，這位是我們宣傳部的小劉。"部門經(jīng)理笑著介紹，"雖然入職不久，但工作很認真。"劉耀文站起身時帶翻了椅子，金屬腿刮擦地面的聲響刺耳得驚人。他低頭去扶椅子，余光瞥見沈清淮快步上前，卻在離他半步遠的地方堪堪停住。

投影儀亮起的瞬間，劉耀文的PPT鋪滿大屏幕。那些用免費模板拼湊的設計圖，在沈清淮公司專業(yè)團隊制作的方案對比下，顯得格外寒酸。他盯著自己畫的簡筆畫圖標，聽見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沈清淮全程托著下巴，眼神專注地盯著屏幕，可每當他偷偷看過去，總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在自己的工牌上停留。

會議進行到一半，暴雨突然砸在玻璃幕墻上。劉耀文去茶水間倒咖啡時，正撞見沈清淮倚在窗臺。她解開了西裝外套，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襯衫，發(fā)尾還沾著校門口便利店的茉莉花香——那是他們高中時最常買的飲料味道。

"你的創(chuàng)意...很有趣。"她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咖啡杯沿，"那個用光影講故事的概念，如果有更好的技術支持..."

"沈總過獎。"劉耀文后退半步，工裝褲口袋里的工牌硌得大腿生疼，"我就是個打雜的，方案都是東拼西湊。"他說得輕巧，卻看見沈清淮睫毛劇烈顫動，杯中的咖啡泛起細密的漣漪。

暴雨沖刷著城市的喧囂，沈清淮突然轉(zhuǎn)身，將他堵在儲物柜前。"當年的事，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她的聲音帶著顫音，"如果不是我..."

"早就過去了。"劉耀文打斷她，故意用輕快的語調(diào)，"被開除后我去學了編程，現(xiàn)在這份工作也挺好。"他低頭看著自己磨破的袖口，卻在抬頭時撞見沈清淮泛紅的眼眶。那個總是驕傲明媚的女孩，此刻竟像只受傷的幼獸，連說話都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會議結(jié)束時雨勢漸歇，劉耀文抱著文件準備離開，卻被沈清淮叫住。她的司機撐著傘等在旋轉(zhuǎn)門外，而她摘下珍珠耳釘塞進他掌心："我們公司在招創(chuàng)意策劃，憑你的能力..."

"沈清淮。"劉耀文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你不用這樣。"他把耳釘放回她攤開的掌心，金屬涼意在兩人之間傳遞，"當年我沖上去的時候，從來沒后悔過。"

暮色漫進寫字樓的玻璃幕墻，沈清淮望著他轉(zhuǎn)身的背影，突然想起高中那次運動會。他背著她跑向醫(yī)務室，汗水浸透的襯衫貼著脊背，卻還逞強說"一點都不累"?，F(xiàn)在這個穿著洗褪色工裝的男人，和記憶里那個倔強的少年漸漸重疊。

"等等！"她追出旋轉(zhuǎn)門，雨水濺濕了精致的高跟鞋，"下周我們有個公益項目，需要會編程和創(chuàng)意設計的人。"她從手包里抽出燙金名片，"這是純公益性質(zhì)，沒有任何利益關系，只是...想請你幫個忙。"

劉耀文捏著名片，指尖拂過凹凸的燙金字樣。遠處的霓虹漸次亮起，映得沈清淮眼底的期待格外清晰。他忽然想起昨夜的夢境，那個在走廊里狂奔的自己，此刻竟在現(xiàn)實里等到了答案。

"好。"他把名片收進口袋，露出六年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不過得說好，我可不是免費勞動力。"

沈清淮破涕為笑，雨水順著傘骨滑落，在兩人之間織成細密的珠簾。她突然覺得，或許命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就是要讓他們在最合適的時機重逢。那個曾經(jīng)為她不顧一切的少年，如今終于學會用從容的姿態(tài)，接住生活拋來的每一個難題。

夜色中的城市霓虹璀璨，劉耀文看著沈清淮的車尾燈消失在雨幕里，摸出手機給組長發(fā)了條消息。工牌在口袋里輕輕晃動，金屬邊緣的棱角硌著皮膚，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刺痛。他抬頭望向被雨水洗凈的天空，忽然期待起下周的公益項目——不是為了證明什么，而是終于能以平等的姿態(tài)，站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