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浸得窗紙發(fā)潮,月皎皎攥著衣角蹲在廊下,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腦海里那塊發(fā)著光的“系統(tǒng)面板”。上頭正慢悠悠滾動著一行行字,配著些五顏六色的圖案——是她新解鎖的“家常菜譜大全”,此刻正演示著一道據說“香飄十里、酥嫩脫骨”的紅燒排骨。
“切菜要方方正正,焯水得加姜片料酒,炒糖色要用小火……”她嘴里念念有詞,手指還跟著虛擬步驟在空中劃拉,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眼里閃著躍躍欲試的光。
不遠處的書房還亮著燈,李存勖該是處理完軍務了。月皎皎攏了攏鬢邊碎發(fā),貓著腰溜到書房門口,隔著門就脆生生喊:“世子,奴婢……奴婢想給您做些宵夜?!?/p>
里頭傳來筆擱在硯臺上的輕響,李存勖的聲音帶著幾分剛放下卷宗的沉緩:“不必了,讓廚房備些即可?!?/p>
“不一樣的!”月皎皎急忙推開門,臉上堆著十二分認真的笑,“奴婢新學了道菜,保證好吃,比廚房做的還香!”
李存勖抬眼時,正見她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那股子雀躍勁兒擋都擋不住。他放下手里的策論,指尖在書頁上輕輕敲了敲:“你會做飯?”
“會!”月皎皎拍著胸脯,把系統(tǒng)教程里的話搬了大半出來,“奴婢保證,選的都是上好的肋排,配著新采的菌子,小火慢燉兩個時辰,保準酥爛入味,連骨頭都能嚼出香味來!”
她話說得太滿,連站在一旁的鏡心魔都忍不住皺了眉,上前一步低聲道:“世子,廚房的事還是交給廚役穩(wěn)妥,月皎皎姑娘畢竟……”
“無妨?!崩畲孥么驍嗨抗饴湓谠吗歉毙攀牡┑┑哪由?,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既然皎皎有這份心,便讓她試試吧。”
鏡心魔還想再勸,卻被李存勖遞過來的眼神止住了。月皎皎見狀,忙不迭福了福身,轉身就風風火火往外跑,臨到門口還回頭喊:“世子您等著,保管讓您驚艷!”
看著她幾乎要飄起來的背影,鏡心魔無奈地搖了搖頭:“世子,這丫頭瞧著毛躁,萬一……”
“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崩畲孥弥匦履闷鸸P,墨錠在硯臺里慢慢研磨,“她既有興致,便讓她折騰吧。”只是那沉穩(wěn)的語氣里,藏著幾分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縱容。
月皎皎一進廚房,立刻支使起人來?!鞍涯强饎偹蛠淼睦吲畔锤蓛?!要最中間那段,肥瘦得勻稱!”“還有那邊的干香菇,泡發(fā)了切片,記得多淘幾遍沙子!”“糖!冰糖!不是白糖!要大塊的那種!”
幾個廚役被她指揮得團團轉,看著這平時只在書房伺候筆墨的小侍女突然對食材指手畫腳,雖覺奇怪,卻也不敢怠慢——畢竟是世子跟前的人。月皎皎叉著腰站在灶臺前,看著案上碼得整整齊齊的食材,滿意地點點頭,腦海里的系統(tǒng)還在循環(huán)播放教程:“第一步,排骨焯水去血沫……”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菜刀開始切姜片。刀刃起落間倒還算穩(wěn)當,姜片切得薄厚均勻,連旁邊燒火的老廚役都暗贊了句“手挺巧”。排骨下鍋焯水時,她還不忘往鍋里扔了兩?;ń罚炖镟洁欤骸跋到y(tǒng)說這樣能去腥味,錯不了?!?/p>
接著是炒糖色。月皎皎盯著鍋底的冰糖,小火慢慢攪,看著糖塊融化成琥珀色,還得意地沖旁邊的小侍衛(wèi)揚了揚下巴——這侍衛(wèi)是李存勖特意派來“打下手”的,此刻正緊張地攥著抹布,額頭上滲著薄汗。
“你看你看,成了吧?”月皎皎把排骨倒進鍋里翻炒,油星濺起來,她也不躲,只伸長胳膊顛了顛鍋,那架勢倒有幾分像模像樣。小侍衛(wèi)看得眼睛都直了,結結巴巴地說:“月……月姑娘,您這手藝,看著真不錯?!?/p>
“那是!”月皎皎頭也不抬,正往鍋里加香菇和調好的醬汁,“等會兒做好了,分你一塊嘗嘗。”
可就在她蓋上鍋蓋,轉身去舀水準備添湯時,腦子里的系統(tǒng)突然跳出來一行新提示:【溫馨小貼士:若想肉質更嫩,可加入少許‘秘制藥酒’,風味更佳哦~】
“秘制藥酒?”月皎皎愣了下,四處掃視,瞥見灶臺上一個貼著“陳年佳釀”標簽的小壇子,眼睛一亮,“是不是這個?”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著壇子就往鍋里倒,估摸著倒了小半碗,才滿意地蓋緊鍋蓋,轉身對小侍衛(wèi)笑道:“等著吧,這可是秘方,保證世子吃了還想吃。”
小侍衛(wèi)撓了撓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見月皎皎已經叉著腰守在灶臺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灶火越燒越旺,鍋里漸漸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還夾雜著些奇怪的“滋滋”聲。月皎皎起初沒在意,只當是食材在入味,直到一股混雜著甜、咸、還有點酸的怪味從鍋蓋縫里鉆出來,她才后知后覺地覺得不對。
“怎么回事?”她伸手去掀鍋蓋,剛碰到木柄就被燙得縮回手,甩著指尖直吸氣。旁邊的小侍衛(wèi)連忙遞過抹布,她裹著抹布猛地掀開鍋蓋——
“轟!”
一聲巨響震得廚房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緊接著一股黑煙從鍋里猛地躥出來,像條黑龍似的直沖屋頂。月皎皎被濃煙嗆得直咳嗽,眼淚都出來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整個廚房的屋頂竟被一股氣浪掀了起來,瓦片噼里啪啦砸向院子,火星子混著黑煙沖天而起,瞬間就燎著了旁邊的柴草堆。
“著火了!快救火??!”
“屋頂塌了!里面還有人嗎?”
混亂的呼喊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月皎皎被氣浪掀得摔在地上,渾身沾滿了黑灰,頭發(fā)被火星燎得卷成一團,活像個剛從煙囪里爬出來的煤球。她暈乎乎爬起來,看著一片火海的廚房,腿肚子都在打轉,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跑!
趁著眾人忙著提水桶、搬梯子救火,她貓著腰溜出廚房后門,一頭扎進旁邊的樹林里,找了棵粗樹躲在后面,抱著樹干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