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良的眼皮一點點變得沉重,像是被誰偷偷抹上了一層糨糊,怎么也撐不開。這個地方足夠安全,逃亡時拉得繃緊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下來,困意如同潮水般嘩啦啦地將他整個人淹沒。
迷迷糊糊中,范良竟然夢見了小時候的父親。那時他年紀還很小,剛剛記事,大概四歲出頭的樣子,記憶像老舊膠片一樣模糊卻真實。
“阿良,把這碗藥喝了,一會兒爸爸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狈堕e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黑乎乎藥汁,哄著說。那藥苦得讓人直皺眉頭,可范良還是乖乖地一口一口咽下去——畢竟他不是第一次喝了,對這種苦味早就麻木了。
范良特別喜歡父親帶他去的那個地方,那里有能旋轉(zhuǎn)的座椅。每次范閑都會把他綁在座椅上,然后操控著它上下左右地轉(zhuǎn),就像飛起來似的。“呼——”耳邊風聲劃過,范良笑得咯咯響。
“這是一種訓練哦?!狈堕e語氣輕快地說,“還有其他項目,比如四百米障礙跑之類的?!狈读籍敃r并不明白這些有什么用,只覺得是鍛煉身體罷了。但隨著年齡漸長,他開始琢磨事情了。
“父親,我為什么要做這些呀?”范良歪著腦袋問,這是他第一次提出這樣的疑問。雖然覺得有趣,但他長大了,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考。
“父親隱居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邪惡組織,我沒把握對付他們,所以需要你當我的英雄來救我。這些訓練就是為了這個?!狈堕e拍拍他的肩膀,目光里帶著幾分深意。范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腦海里浮現(xiàn)出各種畫面。
另一邊,陳伯重重嘆了一口氣:“夫人,現(xiàn)在情況不妙了,恐怕小少爺?shù)寐男兴氖姑??!彼穆曇舻统辽硢?,透著無可奈何。
林婉兒眼眶微紅,心疼地看著熟睡中的兒子?!半y道我的孩子注定要成為一顆棋子嗎?”她喃喃自語。其實她一直知道范閑的計劃,所以努力想要改變些什么,卻沒有料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時光機是從神廟里拿出來的,那是五竹和范閑一起找到的東西。雖然壞了,但它讓兩人感到震撼——誰能想到神廟里居然藏了這樣一件稀奇玩意兒?幸好葉輕眉的筆記里留有圖紙,他們花了整整五年才修好它。
“嫂子,到底是哪些人想暗殺你們???”范若若忍不住開口問道。她隱約聽說慶帝死后冒出了一股神秘力量,在背后若有若無地操控著三國的命運。
“據(jù)范閑說,應該是一股叫‘暗影’的勢力。他推測這是慶帝早年憑借部分從神廟獲得的力量建立起來的?!绷滞駜喊櫭颊f道。
“神廟?”聽到這個詞,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一般。
“慶帝得到的不過是些神廟使者和技術(shù)罷了,并非真正的神廟本身。”說話的是范閑,他穿著一身破爛衣服走進來,臉上卻掛著精神十足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剛經(jīng)歷追殺的模樣。
眾人匆忙打過招呼后圍坐下來,聽范閑繼續(xù)講述。確實,也只有范閑能夠解釋清楚這些復雜的事情。
“慶帝臨死前說的話,你們還記得嗎?”范閑頓了頓,眼神變得幽邃。
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陷入沉思。他們曾兩次試圖刺殺慶帝,第一次行動失敗得慘烈,何道人被射成刺猬,狼桃被打成重傷,還暴露了許多范閑的底牌;第二次同樣危險重重,如果不是五竹使出絕招,后果不堪設(shè)想。
“你們以為朕留給你們的一切都是偶然么?范閑,你真以為靠你母親的遺物就能殺死朕?朕已經(jīng)等你們很久了。”范閑模仿慶帝的聲音緩緩說道,語調(diào)冰冷刺骨。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言的壓抑感?!拔以谙耄覀儠粫e怪了慶帝……”范閑喃喃自語,聲音漸漸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