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馬嘉祺?”不確定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我呆呆地問道,“你……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他的頭發(fā)和衣服都很凌亂,眼睛腫得非常厲害,嘴角緊抿,一張臉變得憔悴消瘦,我簡直不敢相信面前神情陰郁的人竟然是那個(gè)太陽般溫煦的馬嘉祺。
馬嘉祺稍稍彎腰,與我保持平視,“因?yàn)椤彼拿碱^緊緊擰起,表情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因?yàn)椤焙莺蓍]上眼睛又睜開,他轉(zhuǎn)身邊向前走邊冷冷地說,“你走吧,我就是因?yàn)椴幌肟匆娔悴挪蝗W(xué)校的?!?/p>
我深感莫名其妙,他爸爸忽遭不測,他悲痛崩潰、情緒混亂自己都能理解,但是我又沒得罪他,為什么突然說出“不想看到她才不去學(xué)校”的狠話?不過即使心里有些不痛快,我還是追上馬嘉祺,好言相勸:“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難過,但是你媽媽跟你一樣難過啊。就算是為了她,你也要趕緊振作起來?!?/p>
馬嘉祺不吭聲,埋頭大步向前走。我不死心,繼續(xù)小跑著跟在旁邊勸導(dǎo):“馬嘉祺,你絕對不能那么輕易就被打倒。你想想看,你爸爸那么愛你,如果你因此墮落頹廢,他該多痛心?!?/p>
馬嘉祺忽然停住了腳步,我以為他回轉(zhuǎn)了心意,繞到他身前,柔聲說:“回家吧,好嗎?”
下一秒鐘,馬嘉祺猛地伸手握住我的肩膀,將我狠狠推到一旁的墻壁上。劇烈的疼痛自脊背上傳來,我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氣。我惱怒起來,沖著馬嘉祺嚷道:“你瘋了!”
馬嘉祺垂著頭,聲音顫抖,“為什么是你?”他一遍遍地問道,“為什么是你?為什么是你?顧梔,為什么是你?”
“什么為什么是我?”我蹙眉反問他,“你在說什么?”
馬嘉祺抬起頭,月光打在他的臉上,我驚呆了。他哭了,沮水在他臉上交錯(cuò)蜿蜒地流淌。
“你……”我一時(shí)語結(jié)。面對他此刻的悲傷和絕望,任何安慰好像都顯得不夠分量。
“不要再跟著我。”馬嘉祺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而后向著夾道的人口大步跑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我還呆愣地靠墻站著。
是我的錯(cuò)覺嗎?為什么剛剛,我在馬嘉祺的眼神中看到了恨意?
他恨我?為什么?
被這些惱人的疑問糾纏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我頂著兩個(gè)大大的黑眼圈來到教室。早自習(xí)的鈴聲還沒打響,班里卻出奇地安靜,氣氛壓抑又沉重。走上講臺,我疑惑地掃視下方,不期然地,她對上了一雙眼睛。
冷漠的、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正在打量我的,馬嘉祺的眼睛。
昨晚他那樣跑遠(yuǎn)之后,我原以為他會繼續(xù)墮落下去,所以回到學(xué)校,聽到班主任說馬媽媽來電話說馬嘉祺已經(jīng)回家了的消息時(shí),自己已經(jīng)深感意外,卻沒想到,今天他居然如常來上課了。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shí),我又有了一些不好的預(yù)感。不知怎的,覺得現(xiàn)在的馬嘉祺對自己充滿敵意。那個(gè)曾說“你難過我陪你難過,你的事我管定了”的溫暖少年,仿佛來自夢中,越發(fā)不真實(shí)起來。
距馬嘉祺越來越近,我努力扯起嘴角,想跟他打聲招呼。嘴巴都已經(jīng)張開,話也差不多要沖出口時(shí),馬嘉祺卻垂下了頭。
他是故意的。我感覺到了。心里非常煩悶,因?yàn)榕欢降诪槭裁赐蝗粚ψ约旱膽B(tài)度三百六十度大轉(zhuǎn)變。
難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像劉耀文一樣戲耍她的嗎?渾蛋!我在心里暗暗罵道。他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幫他走出悲傷都不可能。緊接著,我被涌入心中的真實(shí)想法驚到了。
自己并不是因?yàn)轳R嘉祺對自己的奇怪態(tài)度感到生氣,而是因?yàn)閹筒簧纤魫灲乖?。我是瘋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