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壓抑氛圍并沒有持續(xù)太久,畢竟對于局外人而言,一場不幸的事故終究會隨著時間逐漸淡化。但這一周以來,我沒有聽到馬嘉祺講過一句話。不管是課堂上老師提問還是班主任試圖找他談心,以及班里的同學主動上前關心詢問,他都不予回應。每天的每一個時刻,只要望向他的座位,就能看到他垂頭沉思的模樣。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誰也想象不到他的內心究竟有多崩潰。
有天自習課上,我掏出書包里的小鏡子,假裝整理頭發(fā)時稍稍轉了一下鏡子,想看看坐在后排的馬嘉祺在做什么。結果我發(fā)現(xiàn),馬嘉祺正目不轉晴地注視著自己的后背。那雙眼睛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冷漠銳利得像要看穿自己,令我慌張地丟掉了手中的鏡子。
越來越奇怪了,我不懂,馬嘉祺到底怎么了?又或者說,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令他仇視的事情?
好幾次,我都想鼓起勇氣去找他問個清楚,可一接觸到他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睛,我就不自覺地打起了退堂鼓。
我以為自己和馬嘉祺的關系僅止于此,再也不會產(chǎn)生交集了,沒想到,交集很快就來了。
一年一度的迎新晚會即將到來,與別的學校不同的是,一中一直有著新生也要參演晚會的傳統(tǒng)。
征集節(jié)目那天,幾乎所有同學一致推選馬嘉祺上臺演唱軍訓表演才藝時唱過的那首歌。班主任當然明白,同學們大概是想借此轉變馬嘉祺的悲傷情緒,所以非常和氣地詞問道:“馬嘉祺,你愿意嗎?”
“不愿意?!瘪R嘉祺頭也沒抬地回答。
這是自他回來上課后,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嘶啞得令他自己都覺得陌生。
班主任尷尬地笑起來:“江川同學不愿意的話……”
“我來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吧!”劉耀文突然起身說,“老師,馬嘉祺的歌唱得那么棒,不登臺演出太可惜了,我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p>
班主任如釋重負地點頭:“那就拜托你了?!?/p>
這是第一次,我覺得劉耀文愛表現(xiàn)的性格是討喜的。并且,我也深切地希望,他能真的勸服馬嘉祺。現(xiàn)在的馬嘉祺就像一片醞釀在空中的濃厚烏云,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爆裂,帶來狂風暴雨。如果他能參加迎新晚會,忙碌的排練至少可以讓他暫時從父親去世的陰霾中走出來。對他絕對是有百利無一害的事。
所以放學后,見劉耀文強行將馬嘉祺拽了出去,我因為渴望知道結果,晚飯都沒去吃,焦急地在教室里等著。劉耀文的書包還在位子上,他要回家的話一定會先回到教室。
四十分鐘后,劉耀文推門走了進來。
“怎么樣?”我下意識地起身迎了上去,“劉耀文答應唱歌了嗎?”
“你怎么還沒去吃晚飯?”劉耀文詫異地反問,“你不會是在等結果吧?你很希望他能答應唱歌嗎?”
我沒耐心多說,又追問了一次:“他到底答應沒有?”
劉耀文撓撓頭,終于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積累多時的疑惑:“你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顧梔,為什么你現(xiàn)在對馬嘉祺的事那么關心?”
“這……”我語塞了,攥攥拳頭,惱羞成怒地說,“跟你沒關系?!?/p>
劉耀文愣了幾秒鐘,旋即點頭,“的確跟我沒關系?!彼樕巷@出不滿,“但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在被你們玩弄?!?/p>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問。劉耀文抬起頭,盯緊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馬嘉祺告訴我,如果你肯出面求他參加迎新晚會,他就答應?!?/p>
這……這是什么邏輯?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繞過劉耀文,氣沖沖地向外跑去,劉耀文根本就猜錯了,被玩弄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自己。我必須找到馬嘉祺問清楚,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突然變得這么冷漠傲慢、捉摸不透到底是因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