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褲子……藥效進不去。

可是……

他閉了閉眼，強行壓下腦子里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額角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最終，他選擇了那枚碘伏棉球。至少……能消毒？他只能想到這個。

用牙齒撕開獨立包裝袋，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彌漫開來。他用兩根手指捏住那片濕潤的碘伏棉球，動作笨拙得像是在拆解一枚炸彈。

然后，他低下頭，目光死死鎖在她臀側那片深色的濕布料上。覆在那里的手，極其緩慢、極其輕微地，將校服褲子的布料向上提了提，露出下方一小截纖細的腳踝和……一小片同樣被雨水打濕、帶著擦傷和泥污的肌膚。

他屏住呼吸，捏著碘伏棉球的手指帶著細微的顫抖，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笨拙，輕輕觸上那片肌膚邊緣一處細小的擦傷。

冰涼的觸感讓睡夢中的許婧柔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顧凌澈的動作瞬間僵住，像被點了穴。他緊張地盯著她的側臉，大氣不敢出。直到確認她沒有醒來，只是無意識地又往他腿邊蹭了蹭，他才敢繼續(xù)。動作輕得像羽毛拂過，用碘伏棉球極其小心地擦拭著那幾處細小的破皮。

他的動作生澀而僵硬，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比打一場架還累。每一次棉球落下，他都繃緊了全身的神經(jīng)，生怕弄醒她，也怕……弄疼她。

擦完腳踝附近的細小傷口，他猶豫了。臀側那片主要的淤傷……隔著厚厚的濕褲子，碘伏根本沒用。

他盯著那個小小的藥油瓶子，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那深褐色的液體，散發(fā)著濃郁的藥草氣味，仿佛在無聲地誘惑他，也無聲地嘲笑著他的無措。

不行。

隔著褲子不行。

可是……

就在他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僵持不下時，睡夢中的許婧柔似乎睡得不太安穩(wěn)，無意識地微微扭動了一下身體。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讓顧凌澈覆在她臀側的手掌下方，校服褲子的布料被牽扯著，向下滑落了一點點！

就只是一點點！

一小片白皙的、帶著明顯青紫色淤痕的肌膚，猝不及防地、驚鴻一瞥地，撞入了顧凌澈低垂的視線！

那片淤痕在濕透布料滑落的瞬間顯露，又迅速被重新覆蓋。驚鴻一瞥，卻足以讓顧凌澈瞳孔驟縮，呼吸瞬間停滯！

那淤痕比他想象中更刺目！青紫交加，邊緣紅腫，在少女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猙獰。那是他失控留下的罪證，血淋淋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

一股巨大的沖擊混合著尖銳的心疼，狠狠擊中了他！所有的猶豫和窘迫，在這一刻被一種更強烈的、必須為她做點什么的沖動所取代！

顧凌澈不再遲疑。他猛地用牙齒咬開那瓶深褐色藥油的瓶蓋。濃郁的藥草氣味瞬間彌漫開來，有些刺鼻。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汲取勇氣。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將幾滴粘稠的藥油倒在自己那只覆在她臀側的手掌心里。藥油帶著溫潤的觸感，散發(fā)出強烈的氣味。

他覆在她臀側的手掌，帶著那粘稠溫熱的藥油，隔著濕透的校服褲子，重新按在了那片淤傷的位置！

這一次，不再是覆蓋，而是帶著一種笨拙卻堅定的力道，開始緩緩地、一圈一圈地揉按！

動作依舊生硬，帶著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氣息，卻奇異地透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和小心翼翼。掌心滾燙的溫度混合著藥油的溫熱，透過濕冷的布料，源源不斷地滲透進去。

許婧柔嗯……

沉睡中的許婧柔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藥味的溫熱揉按驚擾，無意識地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嚶嚀。她似乎想躲，但臀側傳來的溫熱和那恰到好處的揉按力道，又奇異地緩解了深處的悶痛。她蹙緊的眉頭反而舒展開了一些，身體微微放松下來，甚至無意識地朝著那熱源的方向又貼緊了一點，環(huán)抱著他小腿的手臂也收得更自然了些，仿佛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勢。

感覺到她的放松和依賴，顧凌澈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稍松懈。他低著頭，目光沉凝，全部的心神都灌注在手下那片被他隔著布料揉按的區(qū)域。他感受著布料下肌膚的柔軟輪廓，感受著淤傷部位的僵硬，感受著藥油在掌心摩擦下散發(fā)的溫熱。他的動作由最初的生澀僵硬，漸漸變得流暢了一些，力道也掌握得更加精準——既足以化開藥力，又不會驚醒沉睡的她。

連廊里，冰冷的雨滴聲依舊?；璋档墓饩€下，少年半蹲著，高大的身影籠罩著蜷縮在他腿邊的女孩。他側臉線條冷硬，下頜緊抿，耳根和脖頸卻泛著無法消退的紅暈。一只手掌帶著藥油的溫熱和不容置疑的力道，隔著濕透的布料，在她臀側的淤傷處專注地、一圈一圈地揉按著。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藥草氣味，混合著雨水、泥土和淡淡的血腥氣。女孩均勻的呼吸聲，少年低沉而壓抑的呼吸聲，以及掌心隔著布料揉按肌膚時發(fā)出的細微摩擦聲，交織成一片奇異而靜謐的樂章。

顧凌澈的目光偶爾會落在她沉睡的側臉上，那毫無防備的脆弱姿態(tài)，讓他的心口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澀而柔軟。他手上的動作會不自覺地放得更輕，更柔。一種從未有過的、名為“守護”的暖流，在他堅硬冰冷的心防內(nèi)，悄然涌動，笨拙地沖刷著那些名為暴戾和傷害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