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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本小說網(wǎng) > 動漫同人小說 > 伽?。核麄兊莫毤覉蟮?/a>
本書標簽: 動漫同人  伽小  伽羅     

【伽小】天若有情亦無情(上)

伽?。核麄兊莫毤覉蟮?/div>

1.

七月的天,悶得像扣了口大鍋,一絲風(fēng)都透不進來??諝怵ず刭N著皮膚,惹得人心頭發(fā)燥。伽羅家老舊的窗式空調(diào)吭哧吭哧地運轉(zhuǎn),費力地吐出些聊勝于無的涼氣,聲音大得有些擾人。

門鈴叮咚響,伽羅放下手里那本翻得卷了邊的書,起身開門。

熱浪裹挾著熟悉的聲音撲進玄關(guān)。宅博士額頭上亮晶晶一層汗,一手提著個塞得鼓鼓囊囊的旅行袋,另一只手緊緊攥著個更小的手。那小手的主人,是小心。他剛滿五歲沒多久,小臉繃得緊緊的,沒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仰著頭,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伽羅,像兩顆落在深潭里的星星。

“伽羅,實在不好意思,又來麻煩你了!”宅博士的聲音里滿是疲憊和歉意,“研究所那邊項目攻堅,這次是真脫不開身了。甜心他們在學(xué)校住得挺好,就是小心……”他低頭看看兒子,無奈地嘆了口氣,“太小了,放學(xué)校實在不放心。只能……只能再托付你一陣子?!?/p>

伽羅蹲下身,視線和小心的眼睛平齊,臉上自然地漾開笑意:“說什么麻煩。小心,歡迎回家。”他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小心軟乎乎的小手。小家伙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沒有躲開,但也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立刻撲上來。

“快進來,外面熱?!辟ち_側(cè)身讓開,順手接過宅博士手里沉甸甸的旅行袋,又自然地朝小心攤開手掌。小心猶豫了一瞬,小小的指尖試探性地搭上伽羅寬大的掌心,溫熱的觸感立刻包裹了他。

“還是老樣子,東西都備齊了?!辟ち_引著他們往里走,聲音平和,“他的小枕頭、小毯子、還有那個缺了只耳朵的兔子玩偶,都在老地方放著呢。”

宅博士搓著手,看著伽羅熟門熟路地安置行李,把小心那個印著小星星的水杯拿出來放在茶幾顯眼的位置,心里那點焦躁和愧疚才稍稍平息:“真是太麻煩你了,伽羅。等這陣子忙完,我一定……”

“宅博士,”伽羅直起身,打斷他,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我們認識多少年了?說這些就見外了。安心去忙你的,小心在我這兒,你只管放心?!彼叩綇N房,打開冰箱門,冷氣絲絲縷縷飄出來,“小家伙路上渴了吧?喝點酸奶?”他拿出一個小盒酸奶,熟練地插上吸管,遞到小心面前。

小心看看酸奶,又抬頭看看伽羅,沒說話,伸出小手默默接了過去,小口小口地啜吸起來,臉頰隨著吸吮的動作微微鼓動。

宅博士看著這一幕,心頭最后一絲顧慮也消散了。他彎腰,輕輕揉了揉小心的頭頂:“小心,要聽伽羅叔叔的話,知道嗎?爸爸忙完就來接你?!?/p>

小心含著吸管,含糊地“嗯”了一聲,目光卻黏在伽羅身上。伽羅正彎腰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小塑料盆,里面裝著些色彩鮮艷的積木。那是他特意為小心準備的,每次小家伙來都能玩上很久。

“行,那我就不多待了,所里那邊還一堆事。”宅博士又叮囑了小心幾句,才轉(zhuǎn)身匆匆離開。關(guān)門聲響起,隔絕了外面的熱浪和喧囂。

屋子里只剩下空調(diào)單調(diào)的嗡鳴和小心吸酸奶的細微聲響。

伽羅走到小心身邊,也盤腿坐在地板上,隨手拿起一塊紅色的方形積木:“今天想搭個什么?城堡?還是……超級戰(zhàn)車?”他看向小心。

小心把空了的酸奶盒放下,小手在積木堆里扒拉了幾下,挑出幾塊長條形的藍色積木,默默推到伽羅面前。伽羅立刻明白了:“哦,想搭高塔?”他笑著拿起一塊,“那我們比賽,看誰搭得高?”

小心沒點頭也沒搖頭,但小手已經(jīng)飛快地拿起一塊積木,認認真真地疊在伽羅推過來的那塊上面。小小的孩子,神情專注得仿佛在進行一項偉大的工程。

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幾道細長的光斑。伽羅看著小心低垂的、毛茸茸的發(fā)頂,看著他因為用力而微微抿起的小嘴,心頭軟得像剛化開的糖。他拿起另一塊積木,穩(wěn)穩(wěn)地搭在小心的作品上。塔尖又高了一點。

時間在積木輕微的碰撞聲里悄然滑過。窗外的蟬鳴不知疲倦地嘶喊著,一陣高過一陣,又被空調(diào)的噪音壓下去幾分。

塔越搭越高,搖搖晃晃。伽羅伸手小心地扶住塔身,對小心說:“慢點,這邊有點晃了,要穩(wěn)……”

話音未落,小心踮起腳,想把最后一塊尖頂?shù)姆e木放上去。小手伸得有點高,身體也跟著一晃。

“哎!”伽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小胳膊,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托住了即將傾倒的高塔。小心小小的身體撞進他懷里,帶著奶香和汗津津的熱氣。

“小心點!”伽羅松了口氣,扶穩(wěn)他,順手把他額前被汗浸濕的一縷黑發(fā)撥開,“摔著了怎么辦?”

小心站穩(wěn)了,沒理會自己,反而第一時間去看那座塔。看到塔穩(wěn)穩(wěn)地立著,他緊繃的小臉才放松下來,甚至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笑渦飛快地閃過。他伸出小手指,輕輕碰了碰塔尖那塊紅色的積木。

伽羅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心頭涌起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像干渴的土地吸飽了溫潤的雨水。他伸出手,不是去碰積木,而是極其輕柔地,用指腹碰了碰小心柔軟的臉頰。

“搭得真好?!彼吐曊f,聲音在空調(diào)的嗡鳴里顯得格外柔和。

小心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和夸獎弄得有點不好意思,長長的睫毛飛快地扇動了幾下,小腦袋微微低垂下去,但并沒有躲開伽羅的手指。他只是更緊地攥住了手里那塊備用的積木,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有些發(fā)白。積木冰涼的棱角硌著掌心,那點細微的痛感奇異地讓他紛亂的心跳稍稍平復(fù)。

伽羅收回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孩子臉頰那溫軟的觸感。“餓不餓?晚上想吃什么?”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發(fā)麻的腿,“番茄雞蛋面?還是……樓下那家小餛飩?”

小心抬起頭,眼睛亮了一下,小嘴動了動,聲音細細的:“餛飩?!彼矚g那家餛飩湯里飄著的紫菜和蝦皮。

“好嘞!”伽羅笑了,大手一揮,“等著,叔叔這就去買?!彼叩介T口,彎腰換鞋,又回頭叮囑,“乖乖看家,別碰插座,也別爬高,有事就……嗯,打我手機。”他指了指茶幾上那個舊舊的、屏幕裂了條縫的手機。

小心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看著伽羅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防盜門合攏的聲音并不大,卻像一塊石頭,“咚”地一聲落進這驟然安靜下來的空間里,激起的回音在空曠的客廳里擴散開來。

空調(diào)的嗡鳴似乎一下子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單調(diào)地填滿了每一個角落。窗外,對面樓不知誰家在炒菜,鍋鏟碰撞的叮當聲和油煙機的轟鳴隱隱傳來,襯得伽羅家這方小天地更加寂靜。小心慢慢松開緊攥的積木,掌心留下幾道淺淺的凹痕。他伸出小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剛才伽羅撫摸過的那一小塊臉頰皮膚。那里似乎還帶著一絲殘留的溫度,和他自己指腹的微涼截然不同。

他扭頭看向那座兩人合力搭起的積木高塔。塔尖那塊紅色的積木,在斜射進來的陽光里,顯得格外鮮艷奪目。小心挪動了一下身體,湊近了些,伸出小手,不是去推倒,而是學(xué)著伽羅剛才的樣子,用小小的手指輕輕扶住塔身中段一塊微微凸出的藍色積木。他屏住呼吸,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易碎的夢。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過去。小心維持著那個姿勢,小小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小小的影子。直到窗外樓下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后是鑰匙插入鎖孔的金屬摩擦聲。

小心像受驚的小動物,飛快地縮回手,坐直身體,目光投向門口。

門開了,伽羅拎著打包盒進來,帶進一股外面溫熱的空氣和食物的香氣?!梆I壞了吧?快,趁熱!”他換了鞋,快步走到茶幾旁,把印著餛飩店紅色招牌的塑料袋放下,麻利地打開蓋子。熱騰騰的蒸汽裹著誘人的鮮香立刻彌漫開來,紫菜和蝦皮在金黃的湯面上浮浮沉沉。

伽羅把一次性小勺塞進小心手里:“慢點吃,小心燙。”他自己也端過一碗,在小心對面盤腿坐下。

小心舀起一個圓滾滾的小餛飩,鼓起腮幫子,呼呼地吹著氣。熱氣熏得他鼻尖有點發(fā)紅。他小口小口地吃著,很安靜,只發(fā)出細微的咀嚼聲。

伽羅一邊吃,一邊看著對面埋頭苦干的小家伙,心里那點因博士匆匆離去而升起的感慨,漸漸被這熱湯暖食的熨帖取代了。他夾起自己碗里一塊切得小小的鹵蛋,很自然地放進小心碗里:“這個給你,長身體。”

小心頓了頓,抬起沾了點湯漬的小臉看了伽羅一眼,沒說話,只是用勺子把那塊鹵蛋小心地撥到一邊,似乎要留到最后吃。

“今天搭的塔真棒,”伽羅咽下嘴里的餛飩,閑聊般開口,“比上次穩(wěn)多了。下次我們試試搭個帶護城河的城堡?”

小心嘴里含著餛飩,聞言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睛彎了彎,像兩枚小小的月牙。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窗外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沉下來。城市的霓虹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滲入,在地板上投下變幻的光影。伽羅調(diào)暗了客廳的主燈,只留沙發(fā)旁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光線溫柔地鋪灑開來。

“來,該睡覺了?!辟ち_的聲音在暖光里顯得格外低沉柔和。他走到沙發(fā)邊,那里已經(jīng)放好了小心專屬的小枕頭和那條洗得發(fā)軟、邊緣有些毛糙的藍色小毯子。

小心抱著他那只有點褪色、缺了一只長耳朵的灰色兔子玩偶,很自覺地爬上沙發(fā),把自己塞進毯子里,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伽羅。兔子玩偶被緊緊摟在胸前,另一只完好的長耳朵蹭著他的下巴。

伽羅在沙發(fā)邊的地毯上坐下,背靠著沙發(fā)扶手,從旁邊矮幾上拿起一本封面色彩鮮艷的圖畫書。書頁有些卷邊,顯然被翻閱過很多次。

“今天講……嗯,《死了一百萬次的貓》?”伽羅翻開書,暖黃的燈光落在他側(cè)臉,勾勒出溫和的輪廓。

“嗯。”毯子下面?zhèn)鱽硪宦暷:膽?yīng)和。

伽羅清了清嗓子,開始念。他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平緩的、引人入勝的節(jié)奏感,在安靜的客廳里流淌。故事里的小火車卡爾要翻越黑漆漆的隧道,去給山那邊的朋友送禮物。小心安靜地聽著,呼吸均勻。當伽羅念到“它活了一百萬次,也死了一百萬次……”時,毯子下的小身體似乎微微蜷縮了一下,抱著兔子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伽羅的聲音下意識地放得更柔緩了一些:“……貓第一次哭了,從早上哭到晚上,又從晚上哭到早上……貓停止了哭泣,它躺在白貓的身邊,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了?!?/p>

念著念著,伽羅感覺肩頭微微一沉。他側(cè)過頭,看見小心毛茸茸的小腦袋不知何時已經(jīng)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孩子閉著眼睛,呼吸變得綿長而均勻,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像棲息的小蝴蝶。那只缺耳朵的兔子玩偶,也被安穩(wěn)地抱在懷里。

伽羅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最后只剩下書頁翻動的輕微沙沙聲。他合上書,沒有立刻起身??蛷d里只剩下空調(diào)規(guī)律的低鳴,和肩膀上孩子溫暖而信任的依偎傳遞過來的分量。落地燈的光暈像一層暖金色的薄紗,溫柔地籠罩著這一大一小依偎的身影。

伽羅靜靜地坐著,目光落在孩子熟睡后毫無防備的恬靜面容上。一種沉甸甸的暖流,無聲地漫過心間。他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讓肩膀能更好地承托那顆小小的、信賴地依靠著他的腦袋。

夜,在窗外城市的脈搏里深了。沙發(fā)邊這一方小小的暖光之地,卻像被時間遺忘的港灣,靜謐而安穩(wěn)。

2.

時間像是被按了快進鍵,積木高塔和缺耳朵的兔子玩偶仿佛還是昨天的事,一轉(zhuǎn)眼,那個攥著他手指頭、沉默地搭著積木的小豆丁,已經(jīng)長成了十七歲的少年。

小心褪去了幼童的圓潤,身形拔高了,骨架舒展了,像一株正在抽條的小白楊,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和一點尚未完全擺脫的稚氣。

只是那雙眼睛,依舊又黑又亮,只是里面沉淀的東西,不再是懵懂的好奇,而是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看透的專注。

周五傍晚,天色將暗未暗,空氣里浮動著初夏特有的溫熱和草木的清新氣息。伽羅家的門鎖咔噠一聲輕響,門開了。伽羅正彎腰在玄關(guān)換鞋,手里還拎著順路買回來的菜。

“回來了?”伽羅直起身,習(xí)慣性地朝客廳看去。

小心正坐在客廳地板上,背對著門口,面前攤著書本和試卷。他聞聲轉(zhuǎn)過頭,夕陽的余暉穿過窗戶,正好落在他半邊側(cè)臉上,勾勒出利落的下頜線條。

他應(yīng)了一聲:“嗯。”聲音比小時候清朗了些,但依舊簡短。

伽羅把裝著青菜和魚肉的袋子放進廚房水槽,洗了手出來,很自然地走到小心旁邊,盤腿坐下。沙發(fā)邊那塊地毯,似乎成了他們之間某種不成文的“領(lǐng)地”。

他瞥了一眼攤開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上面有些題目打著勾,有些畫著問號?!敖裉煸趺礃樱烤碜与y不難?”

“還行?!毙⌒臎]抬頭,筆尖在草稿紙上劃拉著,發(fā)出沙沙的輕響。他的手指修長,握筆的姿勢很穩(wěn)。

伽羅沒再追問,只是安靜地坐在旁邊。他拿起矮幾上那本翻舊了的《銀河鐵道之夜》,隨手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諝饫镏皇O鹿P尖摩擦紙張的聲音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過了好一會兒,小心像是卡在了一道題上,筆尖停頓了,微微蹙著眉。他下意識地抬手,用指關(guān)節(jié)蹭了蹭自己的鼻尖,這是他從小思考時就會有的小動作。

伽羅的目光從書頁上移開,落在他微蹙的眉心和蹭鼻尖的手指上。一種熟悉的、混合著憐惜與欣慰的情緒悄然漫上心頭。他放下書,探身過去,手臂很自然地越過小心的肩膀,指尖點在練習(xí)冊那道題的關(guān)鍵條件上:“這里,你看,這個輔助線是不是可以這樣加?”

他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洗衣粉味道,瞬間籠罩了小心。少年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握著筆的手指收緊了,指節(jié)微微泛白。他沒有立刻去看那道題,反而微微側(cè)過頭,目光不是落在伽羅指點的題目上,而是落在了近在咫尺的、伽羅專注的側(cè)臉上。那輪廓早已刻進心里,從童年仰望的角度,到現(xiàn)在幾乎平視的角度。

伽羅感覺到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怎么了?沒聽懂?”

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伽羅看到少年黑亮的眼眸里,清晰地映著自己的影子,那眼神里翻涌著一種極其復(fù)雜、極其濃烈的東西,絕非困惑,而是某種壓抑了很久很久、終于要破土而出的熾熱。

客廳里安靜得可怕,連窗外歸巢的鳥鳴都消失了。只有兩人交錯的呼吸聲,一個平穩(wěn),一個卻漸漸急促起來。

小心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起伏著,那雙眼睛死死鎖住伽羅,里面像是燃著兩簇幽暗又執(zhí)拗的火苗。他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種極力壓抑卻依然透出的微顫,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伽羅。”

不是“叔叔”,不是任何帶有距離感的稱呼,只是一個名字,一個被他用盡力氣、從齒縫里清晰擠出來的名字。

“我喜歡你?!鄙倌暌蛔忠活D地說,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砸出沉重的回響,“不是對長輩的喜歡,也不是對家人的喜歡。是……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很久了。”他緊緊盯著伽羅的眼睛,仿佛要從中確認什么,又像是害怕錯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伽羅臉上的溫和瞬間凝固了。像是一幅精心繪制的面具驟然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裂開了細密的紋路。他指點在練習(xí)冊上的手指,還保持著那個姿勢,卻僵硬得如同石雕。

他看著眼前少年倔強又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眼神,那里面燃燒的情感太過滾燙,幾乎要灼傷他的視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凍結(jié)。窗外的暮色無聲地加深,客廳里的光線迅速黯淡下去,將兩人沉默對峙的身影涂抹上濃重的陰影。

伽羅終于動了。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收回了指點在練習(xí)冊上的手,動作滯澀得像是生了銹的齒輪。然后,他抬起那只手,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去揉小心的頭發(fā),而是輕輕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落在了小心微低的頭頂。

指尖穿過少年柔軟微涼的發(fā)絲,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距離感。

他笑了。

嘴角努力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試圖拉回那個溫和長輩的面具,可那笑容卻僵硬地凝固在唇邊,眼神深處沒有一絲笑意,只有翻涌的驚濤駭浪被強行按捺下去后的疲憊和某種深切的痛楚。

“小心……”伽羅的聲音有些發(fā)緊,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找回慣常的平穩(wěn)語調(diào),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還是個高中生呢,可我已經(jīng)在上班了?!彼氖种冈谛⌒陌l(fā)頂停留了片刻,最終收了回來,垂落在身側(cè)。

“如果我對你說,”伽羅的目光越過小心低垂的發(fā)頂,投向窗外那片越來越濃的暮色,聲音低沉下去,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我也喜歡你,我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句話本身就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這對你不公平。小心,成年人是不應(yīng)該占孩子的便宜的?!?/p>

小心猛地抬起頭,眼眶瞬間就紅了,那眼神里有被拒絕的痛楚,更有一種被誤解的急切和委屈,直直地刺向伽羅。

伽羅避開那過于直接的目光,再次抬起手,這次是輕輕碰了碰小心的臉頰,指尖感受到少年皮膚下緊繃的肌肉和細微的顫抖。

他的聲音放得更緩,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溫和勸導(dǎo):“不要這樣看著我。我無法回應(yīng)你的感情,但我覺得,你什么都沒有做錯?!币粡埨瓭M到極致、瀕臨斷裂的弓。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看伽羅一眼。

伽羅的手還搭在他的肩頭,感受著那無聲傳遞過來的、巨大的失落和倔強。那沉默的重量幾乎要將他壓垮。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比如“餓不餓?”,或者“作業(yè)還有多少?”,任何一句平常的話都好,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僵局,用日常的瑣碎重新覆蓋住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告白。

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最終,伽羅只是收回了手,撐著自己的膝蓋,慢慢地、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他走到窗邊,背對著小心,伸手“唰啦”一聲,將百葉窗的葉片完全合攏,徹底隔絕了外面路燈的光和窺探。

客廳徹底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廚房方向透過來一點微弱的光。

他沒有開燈,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顯得格外沉默和疲憊。

伽羅站在那里,像是在消化著某種巨大的沖擊,又像是在等待身后那個少年下一步的動作。

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滯澀感。

時間在黑暗里無聲地流淌。過了不知多久,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心也站了起來。他沒有走向伽羅,也沒有走向門口,只是默默地開始收拾攤在地上的書本和練習(xí)冊。動作機械,帶著一種被抽空了力氣的僵硬。

小心把筆一支一支收進筆袋,拉鏈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然后,他抱起那摞書,腳步很輕,走向自己的房間。

門被輕輕推開,又輕輕合攏,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那一聲輕響,落在伽羅的耳朵里,卻像是一扇沉重的大門轟然關(guān)閉的聲音。客廳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站在徹底的黑暗里。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投向那扇緊閉的房門。門縫下沒有一絲光亮透出來,里面的人仿佛將自己徹底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伽羅背靠著冰涼的墻壁,慢慢滑坐在地板上,將臉深深埋進了手掌里。黑暗中,他寬闊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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