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廂內(nèi)，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球旋轉(zhuǎn)著，將光影切成碎片，灑在每一處角落。林昭正坐在沙發(fā)上，她微微皺著眉，用指甲刮擦著易拉罐拉環(huán)的凹槽。鋁皮邊緣有些鋒利，在指腹留下一道泛白的壓痕，像她過去三天里反復刪除又恢復的聊天記錄截圖。那些截圖，是她曾經(jīng)的執(zhí)念，如今卻只能在深夜里偷偷翻看，又在天亮前匆匆刪除，仿佛在和自己的記憶做著一場無休止的拉鋸戰(zhàn)。

蘇琪（突然湊近，眼神里帶著一些調(diào)侃）你從進門到現(xiàn)在喝了三罐可樂，但每罐只喝一口。

林昭停下手中的動作，轉(zhuǎn)動罐身，淡淡地說:

林昭（轉(zhuǎn)動罐身）碳酸會腐蝕牙釉質(zhì)。

蘇琪（奪過易拉罐，語氣里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少來，你十八歲時候可是能對著陳渝喝光他打賭輸?shù)舻膷魃桨谆ㄉ卟菟?/p>

陳渝的名字像一顆跳跳糖炸在舌面上。林昭下意識去摸手機，又在意識到鎖屏照片早已換成系統(tǒng)默認壁紙時蜷起手指。包廂角落有人開始唱《真相是假》，那句"你愛的少年人太狡猾"混著爆米花的焦糖味飄過來，仿佛在訴說著她曾經(jīng)的無奈與心酸。

蘇琪（掰開林昭緊握的手，眼神里透著一絲認真）你現(xiàn)在的笑...像我家便利店過期的悠哈糖。

林昭（捏扁易拉罐，聲音里帶著一絲冷意）酸得發(fā)苦是吧？

被捏變形的鋁罐在玻璃茶幾上滾了半圈，撞翻裝檸檬片的骨碟。十八歲的林昭會立刻跳起來道歉，二十三歲的她只是看著汁水浸濕印有廣告語的紙巾——那上面正宣傳著"甜蜜限定"的草莓味酒飲。她只是輕輕一笑，那笑容里卻藏著歲月的沉淀與無奈。

大學同學A（舉著麥克風，帶著幾分戲謔）昭昭當年給陳渝送的情書——

蘇琪（高聲打斷，眼神里帶著幾分急切）玩真心話大冒險的過來抽牌！

林昭的拇指蹭到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思緒被拉回了大學時光。

2019年春天她確實寫過情書，但最終塞進了圖書館的《植物圖鑒》里。那本書的第128頁有陳渝用鉛筆畫的銀杏葉，葉脈走向和她去年在杭州靈隱寺?lián)斓降哪瞧瑤缀踔睾稀?/p>

她還記得，那天陽光正好，她坐在圖書館的角落里，看著陳渝專注地畫著銀杏葉，那一刻，她的心里滿是對他的喜歡。她小心翼翼地寫下了情書，卻在最后關頭失去了勇氣，只能將它藏在書頁之間，希望有一天他能發(fā)現(xiàn)。

同學B（醉醺醺地，聲音里帶著幾分模糊）陳渝上周在朋友圈發(fā)訂婚戒指了......

林昭（突然站起來，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我去補妝。

洗手間的鏡面映出林昭眼下積粉的細紋。她擰開水龍頭，在水流聲中聽見十八歲自己的尖叫——那時候她躲在體育館器材室，透過網(wǎng)格窗看見陳渝幫啦啦隊長綰起散開的長發(fā)。

那場景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心中剛剛?cè)计鸬南Ｍ?，她躲在角落里，眼淚無聲地滑落。她知道，自己和陳渝之間，隔著太多太多的距離。

蘇琪（推門而入，眼神里帶著幾分安慰）他們就是群白癡。

林昭（按壓洗手液，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我卸妝棉用完了。

蘇琪（掏出小包，眼神里帶著幾分狡黠）你知道你撒謊時會反復擦同一塊皮膚嗎？

薄荷味的卸妝濕巾貼在臉上時，林昭想起陳渝總在打完籃球后用的那款止汗噴霧。有次體育課下雨，他把外套借給她擋雨，領口殘留的薄荷氣息讓她在數(shù)學課上走了四十五分鐘神。

她還記得，那天雨下得很大，她站在教室門口，看著陳渝向她跑來，把外套遞給她，那一刻，她的心里滿是對他的感激與喜歡。

林昭（突然，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他未婚妻是長發(fā)嗎？

蘇琪（嘆氣，眼神里帶著幾分無奈）你重點錯得離譜。

回到包廂時有人點了《初戀舊愛新歡》，林昭盯著歌詞屏上"在青春快逝去前失眠"的藍色字體，發(fā)現(xiàn)蘇琪不知何時往她包里塞了盒未拆封的悠哈特濃牛奶糖。她只是輕輕一笑，那笑容里卻帶著幾分苦澀。

同學C（遞來骰盅，眼神里帶著幾分期待）玩不玩？輸?shù)娜嘶卮鹨粋€問題。

林昭（搖出三個六，聲音里帶著一絲平靜）真心話。

骰子碰撞聲讓她想起高三畢業(yè)旅行，陳渝在民宿天臺教她玩21點。那晚銀河清晰得能看見仙女座星云，他襯衫第二顆紐扣蹭到她手背，涼的。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他們坐在天臺上，看著滿天繁星，陳渝耐心地教她規(guī)則，他的聲音在夜風中回蕩，那一刻，她的心里滿是對他的喜歡。她偷偷地看著他，看著他專注的神情，那一刻，她覺得他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同學C（聲音里帶著幾分好奇）你最后悔沒對陳渝說什么？

林昭（剝開糖紙，聲音里帶著一絲淡然）其實我知道你把我的筆都還給了蘇琪。

2018年冬天那支"借"給陳渝的百樂鋼筆，最終在蘇琪書包夾層里被發(fā)現(xiàn)。林昭此刻含著牛奶糖，舌尖頂住上顎時嘗到微妙的咸澀——可能是剛才卸妝時漏擦的眼淚。

她還記得，那天她把鋼筆借給陳渝，他拿著筆，微微一笑，那一刻，她的心里滿是對他的喜歡?？墒?，后來鋼筆卻在蘇琪那里被發(fā)現(xiàn)，她的心里滿是失落與難過。

蘇琪（搶過骰盅，眼神里帶著幾分興奮）該我了！

同學D（聲音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你見過林昭最瘋的事是？

蘇琪（直視林昭，眼神里帶著幾分調(diào)皮）她高考前夜翻墻去操場，用粉筆在跑道第6道畫滿銀杏葉。

那是陳渝訓練短跑的跑道。林昭摸到包里蘇琪剛給的糖盒，鋁箔內(nèi)襯嘩啦作響如同那年口袋里揣著的粉筆頭?，F(xiàn)在操場應該早被雨水沖刷干凈，像從未有人記得第6道內(nèi)側(cè)起跑線旁，有用小字寫的"加油"。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她翻墻進入操場，用粉筆在跑道上畫著銀杏葉，她希望陳渝能看到，能看到她對他的喜歡。可是，后來操場被雨水沖刷干凈，她的努力仿佛從未存在過。

林昭（突然笑出聲，聲音里帶著幾分調(diào)侃）我還往他水瓶里兌過風油精。

眾人（爆笑，包廂里充滿了歡樂的氛圍）什么鬼！

蘇琪（碰她肩膀，眼神里帶著幾分安慰）現(xiàn)在像話多了。

散場時暴雨突至，林昭站在屋檐下看蘇琪在手機里翻找打車軟件。霓虹燈在水洼里碎成彩色玻璃，讓她想起陳渝當年送她的生日禮物——一瓶折滿星星的許愿瓶，最底下那顆拆開后寫著"早日脫單"。她只是輕輕一笑，那笑容里卻帶著幾分無奈。

蘇琪（遞來熱可可，聲音里帶著幾分溫柔）三分糖。

林昭（啜飲，聲音里帶著一絲感慨）比過期糖好喝。

出租車后窗的雨痕扭曲了KTV招牌，林昭把臉貼在冰涼玻璃上。二十三歲的林昭終于明白，十八歲的心動就像蘇琪家便利店的臨期糖果，明知甜味已經(jīng)變質(zhì)，卻總有人固執(zhí)地含到融化。她只是輕輕一笑，那笑容里卻帶著幾分釋然。

青春的糖果，雖然甜味已經(jīng)變質(zhì)，但它曾經(jīng)的美好，卻永遠留在了她的記憶里。

她知道，自己終將告別過去，走向未來。雖然心中有不舍，但她也明白，生活還要繼續(xù)。她會帶著那些美好的回憶，繼續(xù)前行，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